这篇文章写得很无聊,前面有个回答讲“惺惺作态”,这个词很准确。它把一件小事用各种看似与文学贴边、有韵味、可彰显学识的词汇抻得十足长了半文半白地表达出来,在末尾还不忘“升华”一下,给你一个神秘又飘渺的意义。
那些表达在作者本人看来大概在低调地展现出自己的文化修养的同时透露出丝丝幽默,发出来后就一脸骄傲地等着被崇拜了。实际上呢,我只觉得无聊,至于有趣、灵气、美感、意义一样也没有,读完能教人额头上缓缓出现省略号。当代汪曾祺?大概他觉得汪曾祺就是:半文半白的表达+讲吃食+怡然悠闲的氛围。
这篇文章的词汇,“诸君”“筵席”“登时”……这大概是作者自以为最越近汪老的地方了。
笑,如果创作这么简单的话,我待会儿拿着几十个古风词汇写个小短文就去碰瓷李白。
看完就不想再读第二遍了,在我看来他最大的毛病是
「爱扩写」
,搞得文章又臭又长(大概是想找地方塞那些文雅词汇,没控制好度),仔细看那些表达,实际上好几行的内容完全可以浓缩成一句话,汪老可不是这样的,恰恰相反,他强调过「炼字」
的概念。举个例子,被提烂了的“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用八个字,把这种氛围和意趣描述得满当当,一丝赘余都没有,就可见其功力。他还写“岁暮天寒,彤云酿雪。”连文章都快忘没了,这个酿字的神采却真真让我记了几年。
再举几个例子,感受一下汪老的语言:
“水上的梦是漂浮的,山里的梦挣扎着飞出去。”
“云过来,他在影子里。云过去,他亮了。”
“来了一船瓜,一船颜色和欲望。”
都是看似简单,却富含灵性和诗意的表达,尤其汪老越晚期的作品对文字的掌控力越好。这种韵味,那位作者连一二分都没参透,只会一味地滥用文雅词汇去描述无聊……
王小波在《万寿寺》中说,文字是用来读,用来听,不是用来看的——要看不如去看小人书。不懂这一点,就只能写出充满噪声的文字垃圾。思想、语言、文字,是一体的,假如念起来乱糟糟,意思也不会好。
而这篇文章给我的直接观感就是想要“雅”,却透着一股“噪”。
对比完汪老和这位作者的文笔,还想纠正一下他对汪老内涵的理解。汪曾祺为人熟知的就是擅长描写日常生活里的烟火气,尤擅吃食,还有人讲过读他的书好像在看舌尖上的中国。的确,相对那些探讨人性之恶、生命意义、世界悲剧的作家来说,他就好像永远是个对生活充满热情和新奇的小孩儿,写的大多是接地气的事物,但这不意味着他有多容易模仿。
以前在厌世的时候读他,看着他享受世界浅层的乐趣,活得安稳而热腾腾,只有一种感觉:这人,是披了欢喜面的真佛吧。他是真心觉得世间万物皆可爱,这是另一种方向的温和智慧,是接近水的中国人所生长出来的特性。
而这篇文章的作者所想要表达的汪曾祺式的通达、悠闲和恬淡,汪老本人也讲过这个问题:
可是偏偏有人(而且不少人)把我的作品算在悠闲文学一类里,而且算是悠闲文学的一个代表人物。我是写过一些谈风俗、记食物、写草木虫鱼的文章,说是“悠闲”,并不冤枉。但我也写过一些并不悠闲的作品。我写的《陈小手》,是很沉痛的。《城隍、土地、灶王爷》,也不是全无感慨。只是表面看来,写得比较平静,不那么激昂慷慨罢了。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动感情的人。我不喜欢那种口不臧否人物,绝不议论朝政,无爱无憎,无是无非,胆小怕事,除了猪肉白菜的价钱什么也不关心的离退休干部。这种人有的是。中国人有一种哲学,叫作“忍”。我小时候听过“百忍堂”张家的故事,就非常讨厌。现在一些名胜古迹卖碑帖的文物商店卖的书法拓本最多的一是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二是一个大字:“忍”。这是一种非常庸俗的人生哲学。周作人很欣赏杜牧的一句诗:“忍过事则喜”,我以为这不像杜牧说的话。杜牧是凡事都忍么?请看《阿房宫赋》:“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出自《老年的爱憎》
可见汪老本人并不完全是不太了解他的人眼里那种永远平和悠闲的样子,文章依靠它的中心思想(其实没有)和氛围来碰瓷汪曾祺,也不成立。
综上所述,这篇文章很没意思,唯一的优点是作者很自信。
呃呃,我随便说说,我写这个回答的时候关注人数不到十人,就是随口吐槽罢了,太闲了,就写成了一篇长东西,要是字里行间又透露出了什么傲气,你就当我这也是一篇自己的随笔,消消气,划过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