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月色
宁静的夏夜月朗风清,总是能给我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我喜欢借月色沉淀心情,如水月色,可饮。推开窗户,任月色静静流泻在肌肤上,轻盈飘逸的韵致,清新蕴涵的情调自然流淌在心际。月华如练,心情在月色中变的清朗而柔软,恍然间生命中的种种感动和美丽灵动浮若。
曾经,天真烂漫的我依偎在奶奶的怀里数星星,悠然欣赏着乡村清澈而恬静的月色。
曾经,在菁菁校园里和同学在清朗月色中促膝谈心,感悟似水年华的美丽与忧愁。
曾经,在如水月色中我与你一起泛舟太湖,在桨声灯影里,在月色和湖水交相辉映中欣赏人间美景。清漾的湖水,飘渺的琴声,让我在江南的温婉情怀里沉醉不知归处。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生相约莺莺,待月西厢下,古琴传幽思,月下待佳人。一份古典的美丽。淡月染西窗,淡淡的思绪亦弥漫。
流年处,月色在古典的含蓄和现今的浪漫中演绎着唯美,带给人无限沉思和悠然陶醉。
清绝的月色吸引着我,于是披衣出门,踏着如水的月色,缓步走入花园,栀子花沐浴在月光下,寒凝带露,如一帘清远的幽梦。竹影随韵轻舞,如水月色轻轻穿过,回映着明月的清辉。万物都在月色中丰盈灵动起来。俗世的喧嚣与浮躁,犹豫与彷徨都消融在这如水月色中。顿然心悟,豁然开朗。
如水月色,可饮。似水流年,可悟。
静立于花园幽径,听取静默一片……
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有徘徊之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背影
朱自清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桔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桔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桔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唯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青春
塞缪尔·厄尔曼
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
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象,炙热的恋情;
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青春气贯长虹,勇锐盖过怯弱,进取压倒苟安。如此锐气,二十后生而有之,六旬男子则更多见。
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岁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肤;热忱抛却,颓废必致灵魂。忧烦,惶恐,丧失自信,定使心灵扭曲,意气如灰。
无论年届花甲,拟或二八芳龄,心中皆有生命之欢乐,奇迹之诱惑,孩童般天真久盛不衰。人人心中皆有一台天线,只要你从天上人间接受美好、希望、欢乐、勇气和力量的信号,你就青春永驻,风华常存。
一旦天线下降,锐气便被冰雪覆盖,玩世不恭、自暴自弃油然而生,即使年方二十,实已垂垂老矣;然则只要树起天线,捕捉乐观信号,你就有望在八十高龄告别尘寰时仍觉年轻。
谁染枫林醉
昨夜的一场秋雨,打湿了我的眼睛,静静的看人来人往,叶绿叶红,不知疲倦的心,游弋在红枫的森林。前世为着今生的相逢,不愿过奈何桥,不愿喝孟婆汤,化做一滴清露,挂在枫叶间,浸润着枫叶,陪着它寂寞,陪着它燃烧。且让那一树一树的火焰化做古筝,让我的三千青丝为琴弦,在这样一个寂静的黎明,为你,柔柔的弹奏一曲,红枫是暗夜里跳动的火焰,青丝是前世的印记,你,是无法忘却的今生。那筝声,只有你听得懂,因为昨夜我并没有醉,是这满树的灿烂惊醒了沉睡千年的梦,梦醒时,我仍然无法把握那份等待的情缘,无法看清那一瞬间的情殇。
在如此绚丽的背景里,如果你不曾到来,这满目的繁华,这跳动的火焰,这凝视的双眸,只能徒留虚空与寂寥。不问前世,不问来生,多想,就这样醉在静静的拂晓,用你一如既往的关注与默契,抚平我生命的沧桑,拭去我暗夜的清愁,让我感受一片枫叶的静美与精致、一滴露珠的晶莹与纯粹、一缕清风的柔情与向往......多想,就这样飘浮在如火如荼的枫林里,期待你的马蹄声声敲碎黎明的清冷,我与枫叶一起燃烧,洒落一地殷红的相思,片片散落你的行囊,点点滴滴,串成今生的无悔。
几许沉醉,几许痴迷,在深秋的霜林里,你在飞翔还是在栖息?可否听见那悠远纯净的筝声,可否望见那满树的火焰,燃烧的倾诉?我捧着前世遗失的泪珠、今生幻化的清露,洗去你许多年来岁月的浮尘,洗去你前世的沧桑今生的疲惫,你累了吗?无论何时,我都会在破晓的霜林里静静等候,这里是你永远的驿站,面对高山和流水,面对厚土和黄天,铭记生命中的美丽,相约千年。
不知是谁在幽幽清唱:纷乱人世间,除了你,一切繁华皆背景,这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难得有这番约定,这段情只对你我有意义。在晓雾朦胧的霜林中,如果你不曾忆起,如果我不曾来过,只有,繁华如烟,一梦如蝶,轻轻跌落在背景里,跌落在红尘外。而我固执地以一种古典的情怀,抚筝低唱,缱绻了秋风浓雾,醉红了拂晓枫叶,只是,只是,背负着相思的枫林日渐消瘦,我,比枫林更瘦。
拂晓,雾浓,霜重。整个枫树林嫣红如醉,醉得鲜红欲滴,醉得几近透明。醉了的前世和今生里,寻寻觅觅,我,只愿是枝头最红的那一片枫叶,点燃你的生命之火,照亮千年的轮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