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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下涯奇雾飘渺

2024-07-12 06:33:34 暂无评论 188 经典美文 散文   感觉   文章   雾的散文

散文丨下涯奇雾飘渺

初夏,去浙江建德下涯,还真因是对“下涯迷雾”的偏爱,以及对唐代孟浩然《宿建德江》诗意的追逐,诗画影像将我从缠绵姑苏带入缥缈严州……

千岛湖的水,穿越崇山峻岭,向新安江轻盈流淌,一路碧水含烟,新安江的水流经下涯镇时拐了一个之字形大弯。

去下涯的途中,两岸群山蜿蜒,满山滴翠,一江碧水缓流,总有一股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诱惑过客的眼睛,令人流连其中,不舍得离开。

新安江畔,向来是诗意和古韵的天堂。尽管江畔两侧,有无数美好古村落,但此行的目的是下涯。行程不长也不短,4个小时的车程到下涯。

正是傍晚时分,即将落山的阳光似乎收敛了不少。江边碧绿澄彻,纯净柔和,刚刚还是感觉天气有些热,江边阵阵凉风迎面习习吹来,仿佛一下子将人从初夏带回了非常凉爽惬意的暮春。

下涯有丰硕厚实的历史文化,新安江东流至此,为平山所阻,折向南流。在以水运为主的年代,此为来往船只的主要停泊地之一。以其位于新安江畔、平山之下,取《玉篇》“涯,水际也。”之义,称埠头为下涯,也以名村。作为地名,最早文字记载见之于明万历《续修严州府志·建德县图》中的“下涯铺”。镇以驻地得名。

极目远眺,尽头是延绵不断、悠然舒展的远黛青山,近处是一衣带水、清澈照人的江面,岸边绿树掩映中三五白墙农舍点缀其间。夕阳西下,青山背后的落日余晖射向水面,泛起一片流金碎光。苍翠欲滴的青山绿树,在夕辉的映衬下抹上了一层绮丽的暮色。此情此景,自然令人联想起白居易《暮江吟》中“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绝美佳句。

在日落的下涯,因为没安排名叫唐玲珑的渔民专职摆拍模特上场,没拍到渔翁空中挥撒鱼网的场景《当空舞》和梦境般的《渔舟唱晚》。

翌日清晨,惦念着新安江的奇雾,天刚蒙蒙发亮,我们直奔江岸边两棵高大的古樟树下,一只小船静静地泊在树荫下,江边一条长满水草和绿树的细长湿地长堤,堤上的绿树倒映水中,清新淡雅,不见喧哗。

新安江的黎明是如此的静谧,除了几声蝉叫,几声蛙鸣,几声鸟惊,几乎可以听到芦叶轻轻摇曳的声响。

静候江边,几个村妇正在江边埋头洗衣。水如镜,景如梦,清风吹过,湖面上的雾气随风而起,给湖岸两边的农舍、绿树披上了一层纱巾,一切朦朦胧胧,似一副天然浑成的中国山乡水墨画。

若论风景,下涯不过是新安江的平常山水,没有什么太出彩之处,然而下涯的奇雾却令我大大地惊异了一回。雨后的雾,天地万物山林溪河都在一片氤氲之中,若有若无,这固然也美,但毕竟常见,不足为奇,而下涯的奇雾则是晴天之雾。

产生这种奇雾的密码在于新安江水库,新安江水电站坝底放出的江水,常年水温保持在14–17摄氏度,江水和空气的温差,凝成了水气,不经意间在大坝下游的下涯江面上制造了飘忽莫测的江雾,尤以夏季明显,早晚江中水寒,与空气温差大,晨间暮色极易在江面上造成云雾缭绕,成为下涯独特的迷雾景观。

站在岸边树下眺望,江心一团团一缕缕白白柔柔的雾岚,似云非云、似纱非纱,紧贴着墨绿晶莹的水面铺挂在江面上,缓缓地飘浮弥漫,又渐渐地聚合成一道道乳白曼妙的雾帘纱幕。

宋代诗人葛长庚《水村雾》诗云:“淡处还浓绿处青,江风吹作雨毛猩。起从水面萦层嶂,犹似帘中见画屏。”晨雾,虽然没有雪的壮观,也没有雨的绯恻缠绵,但它却表现出了无尽的婉约轻柔,留给人们更多真情流露的挥洒空间,如诗般的梦幻,如画中的留白。

时浓时淡的水雾,周边的山峰、村庄和树林、水草时隐时现,宛如犹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这幅不是静止的,随着雾气的变化,这幅画也在不断变化。沿江的村庄、山峦、树林、岸堤……时隐时现,真正恍如仙境,更像是豆蔻少女,在朦朦胧胧的感情中露出羞羞答答。

水面平静得没有丝毫涟漪,远处的巍峨青山似坠落在江上浩淼烟波的温柔环抱之中,水面在晨曦中如蝉翼缥缈,恰巧江中有一叶小舟在黛山和晨光的倒影中穿行,脑海中忽闪“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诗句。

不一会儿,霞光抹红江面,江面似乎变得更加开阔了,蓝天流云,倒影在澄碧透亮的江面上,满江碧水泛着金色的光芒,在不知疲倦地静静流淌着。一样的时空流转,两种不同的自然场景,幻化出了多样化的新安江风华。

有点耀眼的光芒穿透过薄雾的轻纱,映在人脸上。烟雾弥漫的江上漂泊蠕动的渔舟已经远去,而我的思绪仍沉浸在那“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情境里,不愿走出,如痴如醉。

写雾的文章,要有一点散文的感觉,450字

一滴水,携着剔透的梦,穿过暗蓝的夜。

万籁俱寂中,远山睡熟了,河流睡熟了,屋檐也睡熟了。树,到底是不肯安分于寒冬的单调,深夜里,犹然还做着春天的计划,此一处纯白,彼一处嫣红,把一场花事安排得熙熙攘攘。一梦花香里,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飞出树梢,与恰巧路过的水相撞,树的笑,水的梦,齐齐破碎,弥散成一场缥缈的雾,在夜的空旷中,细细密密铺陈开来。

这样的铺陈,让人惊喜,更让人错愕。满目之间,是接天连壤的白,白得纯净,白得朦胧,于熹微的晨光中,栖息在每一寸能到达的空间,或浓或淡。浓的,恣意张扬,无拘无束,从天际横亘到枯草匍匐的地面,浩浩荡荡,汇成一种极致的醇厚,任你如何察看如何分辨,也探究不到它的深处;那淡,似乎也早已领悟了某种天意的暗示,只省略掉浓厚的边缘,仿若是给谁的纤指修剪了的雪花飞絮,让你看得见,摸不着,却又分明能感受到它的清凉和湿润。

城市,树木,行人,这些司空见惯已不能称为风景的风景,无不因这一场有浓有淡的铺陈而妩媚和神秘起来。鳞次栉比的大楼,只留下尖尖的顶,浮沉在这一片白色的海洋里。路上的行人,影影绰绰,身前身后,亦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树,一夜未睡,满身都是水遗落下来的梦的碎片,凝成雾凇,开成冬天里的千花万蕊,晶莹剔透。

我找出久违的画笔,试图把这份缥缈的美丽描摹下来,挂在我的墙上。而当我落笔时,才发现,雾,其实是最难描摹的。深浅参差,浓皴轻染,很难把握。着色太多,会失了雾的灵性和朦胧;而只用一笔淡墨来勾勒的话,又觉得不甘心,因为它原来的饱满与圆润,实在是不能只用一些疏密、虚实的穿插就能表现出来的。

丢了笔,走进雾中。我前进一步,雾,便退后一步,能辨别的,不过是眼前一米左右的事物。

清晨的街道是安静的。几只麻雀飞来跳去,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从一株草茎跳到另一株草茎上,啄食着草地上的草籽,或用尖尖的嘴梳理一下蓬乱的羽毛。有风吹过,雾,便轻轻柔柔地落了下来,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在我的肩膀上,落在我的睫毛上,像风雪夜归人,眨眼之间,是微微的清凉。

雾气凝成的水滴,掉落在草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草地,渐渐地湿润和柔软起来,草们,饱吸着露珠,舒展着枯黄的身体,交头接耳,似乎能听见它们欢快的笑声。而当我从这些枯黄中穿过的时候,无意中竟发现了一丝嫩绿!

一直沉闷的心,忽然有了莫名的惊喜。我知道,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春,最早都是从草尖上赶来的。尽管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但草叶尖上的那一丝绿,已然透露出春的信息。我屏息静气,看着那株泛起生命律动的草,顶珠挂露,呈现出一个鲜活的春天。才知道,那一滴水携带的梦里,原本都藏着春的消息,一经散开,便落入人间。从草尖上开始,一株一株蔓延,一树一树抽芽,一朵一朵开放。

站在这白茫茫的尽头,忽然觉得,自己原本就是一株小草,经历过漫长寒冬里的蛰伏,被雾的浩荡滋润过,便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生长,与那一树树的新芽,一朵朵的鲜花,一起把整个春天演绎得五彩斑斓,花香满途。

离开的时候,我把那一丝嫩绿铭记在了心里。相信,在我再次遭遇寒冬的时候,无论风有多凛冽,冰有多锋利,我依然能在雾中,找寻到那些顶在草尖上的希望。

(摘自2009年第2期《文苑·经典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