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里,“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吧:哪又是谁呢?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哪里呢?”这篇散文巾,大部分句子只五六个字,常常形成排比问而不答,飘忽即过。词语的色调也极婉转,轻盈的燕子,婀娜的杨柳,娇艳的桃花。组成一幅多美的画图。“去——来”、“枯——青”、“谢——开”既有词义上的对比,又有音韵平仄上的变化,再加上以“了”“呢”等的语气词缀在句尾,从语言的音乐性上,赋予他的艺术语言以“既能悦目,又可赏心,兼耳底,心底音乐而有之”的美感特征。
《看花》里“有些爱花的人,大都只是将花栽在盆里,一盆盆搁在架上:架子横放在院子里。院子照例是小小的,只够放下一个架子,架子上至多搁二十多盆花罢了。有时候院子里依墙筑起一座‘花台’,台上种一株开花的树:也有在院子里地上种的。”
作者围绕“花盆——架子——架子——院子——花盆”的顺序清楚地将一般家庭“爱花”的方式列举出来,层次清楚。又使文章回还往复,音韵之美,自然天成,美不胜收。
三、运用缤纷修辞,铺展装饰美
苏轼在《饮湖上初晴后雨》中咏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朱自清的散文里,不论是朴素美的“淡妆”,还是装饰性的‘浓抹’,都使语言生动形象至极,尤其是缤纷的修辞,仿佛优美的旋律萦于耳际,久久绕梁。
(一)善于运用多种常见修辞
朱自清先生在他的散文里。综合运用比喻、拟人、反问、对比、夸张、排比和反复等修辞手段,把语言装饰起 来,以增强语言的魅力和艺术感染力,“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既照应了以流水喻月光。又写出了月辉照耀。一泻无余的景象,使月光有了动感。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则写出雾在深夜由下而上轻轻升腾。慢慢扩散、弥漫,以动景写静景,描绘雾的摇曳之态。
《绿》里写梅雨亭“仿佛一只苍鹰展着翅浮在天宇中一般。”写出亭子凌空欲飞的气贯长虹之美感。
《匆匆》里“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太阳有“脚”,能“挪移”。这是拟人;“于是一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一组排比句,用具体的事件,细腻独到的笔触,形象地勾勒出时间的逃去如飞;这些修辞手段,营造出一种和谐的轻灵美。
(二)善于运用常人难以使用的修辞手段
通感常出现在朱自清的散文中。《荷塘月色》里,“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前一句用渺茫的歌声描绘出“清香”飘渺,似有似无的荷之清香,动静相宜,虚实相生。后一句则用“名曲”的旋律来形容表明光与影的和谐,与小提琴演奏的名曲一样悠扬,烘托出一种温馨、幽雅的氛围。给读者以联想和想象,使人如浴荷塘月色之中,进入诗境一般。
《绿》里,“这里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她松松地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地摆弄着,像跳动着的初恋的处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象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冷人想着所曾触到的最嫩的皮肤:她又不杂些儿尘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作者综合运用博喻、通感、移用的修辞手段,多角度、多侧面地从视觉、触觉等方面形象地表现出梅雨潭水绿的波状、情致、柔润、清亮,令人叹为观止!
四、慧聚等闲言语,洋溢绮丽美
朱自清亲情散文最大的特点就是“真”,以感情表达的真挚动人取胜,他的每篇亲情散文都是他表露自己感情的艺术品,也以真挚的感情写自己“身边琐事”,写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将抒情、叙事、描写、议论熔于一炉,委婉缠绵,绮丽动人。
《背影》叙写的是平常生活中一桩桩平凡无奇的事,但一旦将注入“真情”的一件件小事汇总起来,凝聚到“我”身心为之一震的年迈父亲的“背影”上,那种子对父的一往深情便找到了“喷火口”,从而产生了催人泪下的艺术感染力。这种如话家常般的文字,读起来清淡质朴,却情真味浓,蕴藏着一段深厚的感念之情。作者面对的不是一场单纯的父子别离,而是父与子,子与父的灵魂交流、人格碰撞、伦理顺逆、代沟差异的重新审视与评估,多角度、多层面地洋溢出人性的绮丽光辉。
《给亡妇》采用书信体样式,悼念亡妻,感恩亡妻,在对亡妻生前给予家人无微不至的爱的描写和丈夫疏于照顾妻子溢于言表的自责中,重现母爱和妻情。发自内心深处的“你”字一个比一个重,仿佛让我们看到了他含着的眼泪,夫妻恩爱、琴瑟相和,全从真切如实中来。当摈弃了华丽词藻,应用了一色的白语白话,将心中深刻的至情表现出来,我们看到了如此醇美感人的至情境界。
另外,新奇的想象,形象的比拟,是朱先生写景抒情类散文创造绮丽美的另一妙法。朱自清极善用女性意象来比喻景物,不但使他所描写的景物形象可感,而且使他的文章中弥漫着一种甜美的温馨。《荷塘月色》里用“舞女的裙”、“美人出浴”来比喻出水的“荷花”;《春》的末段用朴素天真的小姑娘比喻“春天”;《温州的踪迹》第二篇《绿》里,则用了更多的女性意象。小姑娘,处女舞女,歌妹,少妇,美人,仙女……朱自清一写到风景,这些女性形象似乎很自然地就跑到了他的笔底。这种“女性拟人格”笔法和语言,以及用异性的联想来影射风景,通过借用女性意象对山山水水的尽情渲染,透露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对美与善的追求与向往无不闪烁着摇曳多姿的绮丽美。
总之,朱自清先生的散文以独特的美文艺术风格,为中国现代散文增添了瑰丽的色彩,为建立中国现代散文全新的审美特征,树立了”白话美文的模范”。学习朱先生的散文,在欣赏品味其情景交融的散文意境、生动绝妙的语言艺术的同时,在取材方面、立意方面、结构方面等对于创新文章无疑都是很有借鉴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