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是很长的。
天刚破晓,我就驱车起行,穿遍广漠的世界,在许多星球上,留下辄痕。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符,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旅客要在每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流浪,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
我的眼睛向空阔处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说:“你原来在这里!”
这句问话和呼唤“呵,在哪儿呢?”融化在千股的泪泉里,和你保证的回答“我在这里!”的洪流,一同泛滥了全世界。
云霾堆积,黑暗渐深。呵,爱,你为什么让我独在门外等待?
在中午工作最繁忙的时候,我和大家在一起,但在这黑暗寂寞的日子,我只企望着你。
若是你不容我见面,若是你完全把我抛弃,我真不知将如何度过这悠长的雨天。
我不住的凝望遥远的阴空,我的心和不宁的风一同彷徨悲叹。
若是你不说话,我就含忍着,以你的沉默来填满我的心。我要沉静地等待,像黑夜在星光中无眠忍耐地低首。
清晨一定回来,黑暗也要消隐,你的声音将划破天空从金泉中下注。
那时你的话语,要在我的每一鸟剿中生翼发声;你的音乐,要在我林丛繁花中盛开怒放。
我必须撑出我的船去。时光都在暗上捱延消磨了——不堪的我啊!
春天把花开过就告别了。如今落红满地,我却等待而又留连。
潮声渐喧,河岸的荫滩上黄叶飘落。
你凝望的是何等的空虚!你不觉得有一阵惊喜和对岸遥远的歌声从天空中一同飘来吗?
我以为我的精力以竭,旅途已终——前路已绝,储粮已尽,退隐在静静鸿蒙中的时间已经到来。
但是我发现你的意志在我的身上不知有终点。旧的言语刚在舌尖上死去,新的音乐又从心上迸来,旧辙方迷,新的田野又在面前奇妙地展开。
我像是一朵秋天的残云,无主地在空中飘荡,呵,我的永远光耀的太阳!你的触摸没有蒸化了我的水气,使我与你的光明和一,因此我计算着和你分离的悠长的年月。
假如这是你的愿望,假如这是你的游戏,就请把我这流逝的空虚染上颜色,镀上金辉,让它在狂风中漂浮,舒卷成种种奇观。
而且假如你愿意在夜晚结束了这场游戏,我就在黑暗中,或在灿白晨光的微笑中,在净化的清凉中,溶化消失。
在清晨的蜜语中,我们约定了同去泛舟,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这无目的的无终止的遨游。
在无边的海洋上,在你静听的微笑中,我们的歌抑扬成调,像海波一般的自由,不受字句的束缚。
时间还没有到吗?你还有工作要做吗?看罢,暮色已经笼罩海港,苍茫里海鸟已群飞归巢。
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开链锁,这只船会像落日的余光,消融在黑夜之中呢?
我握住她的手把她紧抱在胸前。
我想以她的爱抚来填满我的怀抱,用亲吻来偷窃她的甜笑,用我的眼睛来吸引她的深黑的一瞥。
呵,但是,它在哪里呢?谁能从天空中滤出蔚蓝呢?
我想去把握美,它躲开了我,只要躯体留在我的手里。
失望而困乏地我回来了。
躯体哪能到那只有精神才能触到的花朵呢?
我在尘世的道路上丢失了我的心,可是你把它捡在你的手里了。
我在寻求欢乐时搜集了哀愁,可你捎给我的哀愁却在我的生活里转化成了欢乐。
我的种种欲望都撕成碎片撒掉了,而你把它们收集起来,用你的爱情串联在一起。
我从这个门到那个门到处流浪之时,每一步都把我引向你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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