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应当“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事坏事都有概率,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更应该多加小心。
谨慎并非美德,却是成大事必备的素质。《诗经》中说,做事应当“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个人成就事业的大小与其谨慎程度成正比。朱熹说:古今大英雄豪杰,做事必有临深履薄的感受才能成大事。真正大英雄人,却从战战兢兢、临探履薄处做将出来。若是血气粗豪,却一点使不着也。
谨慎方可办大事,这可以说是古代贤哲经历无数磨难后总结出来的硬道理。为人如此,创业也如此,做官更须如此。因此,为官三箴(清、慎、勤)中,“慎”字被列为第二,仅次于“清”,但比“勤”还重要。
正所谓:“行不放逸,晤不宣泄,谓之慎。”就是说,一言一行,均须慎重。不慎则往往会谋虑机权,不可以不密。忧患生于所忽,祸害兴于细微。
人臣不慎密者,多有终身之悔。故言易泄者,召祸之媒也,事不慎者,取败之道也。”
既然如此,要如何做才算是够谨慎呢? 其一,要深思熟虑。每遇到一件事,都要进行详细的调查,掌握充分而全面的情况,反复思考,得出解决的办法,没有疑问,再付诸实施。正如宋人陈襄所说:“官司凡施设一事情,休戚系焉。必考之以法,揆之于心,了无所疑,然后施行。有疑,必反复致思,思之不得,谋于同僚。否则,宁缓以处之,无为轻举,以贻后悔。”清人张运青说:“处事当熟思审处。熟思则得其情,缓处则得其当。”
其二,谨言慎行。清人高廷瑶指出:“夫居官之要,莫要于谨言慎行。举止戒浮动,说话戒夸张。上官及朋友有事相商,不可漏泄,所谓几事不密则害成也。”清人文海认为:“‘慎’字所包甚广,不独刑罚之措施,钱谷之出纳,凡堂上之一喜~怒,署内之一言一动,俱有关系,不可任我性情。”
其三,自始有终。清人郑端说:“事必谋始。莅事之初,士民观听所系,廉污贤否所基,作事务须详审,未可轻立新法,恐不宜人情,后难更改,持身务须点检清白,且不可轻与人交,思一有濡染,动遭钳制,不但贿赂可以污人而已。”不仅要谨始,而且要慎终。正如元代名臣张养浩所说:“为政者不难于始而难于克终也。初焉则锐,中焉则缓,末焉则废者,人之情也。慎始如终,故君子称焉。”
曾国藩生性就很谨慎,不是那种粗心鲁莽毫无顾忌的人。但他一生之中,有多次变化,性格也有很大改变。刚进入仕途还以“敢”字标榜,以“强”
字自励。随着深入官场,他体会到仕途险恶,性情更加谨慎。朱之瑜说过,“慎者,美德也,而过用之,则流于蒽。”如果由慎而惧,胆子越来越小,恐怕就什么事也办不成。左宗棠性情刚烈,李鸿章则远为圆通,二人都批评过曾国藩胆小。
可见,他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经历太多失败之故。曾国藩一生经历过许多败仗,其中关系全局的大败,他自己总结有四次。一是湘军初次出兵,遭遇靖港之败,全军溃败;二次为湖口之败,为石达开所困,水师失利,他的坐船也成为太平军的战利品;三次为三河镇李续宾全军覆没,曾国华身死,湘军百战精锐丧失殆尽;四为祁门之围,为李秀成数十万人所困,侥幸逃生。
此外,其他败仗不胜枚举。因兵败而亡的湘军大将前后有数十员,失败的惨痛教训让他倍加谨慎起来。
军事上的谨慎固然重要,但对曾国藩而言,太平军不可怕,打败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官场风云。随着他官大权大,在官场混迹越久陷入越深时,越感到可怕。在同治帝继位以后,慈禧当政更令曾国藩生畏,从而也更加谨慎。
文章表现个人的见识,也表现一个人的才能。对于臣子而言,要想表达自己的立场、观点,为君主所用,文章好坏是关键。对朝臣尚且如此,对地方官更不用说了,当时交通落后,主要信息只能靠邮寄书信传达。奏牍是一般官员与君主沟通最便利的载体。所以曾国藩认为,奏议是臣子最重要的事,要谨慎对待,下一番功夫才行。曾国藩文章高妙,被誉为晚清国手,所拟奏牍也非他人可及。他的奏稿也分不同时期,有显著变化。总的特点是:明快简练,凝重沉稳。但前期的奏稿显得戆直、澈切、倔强。后期即重新出山以后,变为绵里藏针,缜密老到,平淡质实。
曾国藩对奏牍的重视,不仅体现在他自己往往亲自动手,言辞谨慎,大多经反复思虑才定,即使是幕僚代笔,他也都要亲自改过才发,此外,还体现在他慎选幕僚上。他手下的幕僚,包括各方面的人才,但最重要的则是草拟奏稿的人。李鸿章在他幕下,就主要充当草写奏稿的任务。曾国藩称赞他的文章得一“辣字诀”。
当时能向皇帝奏事是一种特权,表明这个人己得到皇帝的重视。如何利用好这样的机会,就要在奏章上下功夫。曾国藩频频教导手下,在奏牍上一定要谨慎行事。言错一字就会有杀头之祸,言之无物也很可能会触犯圣怒,所以斟字酌句十分必要。
曾国藩是文章高手,他以理学为积淀,宗法桐城派文风,风格雄健刚劲,自成一家。他对于政治的敏感也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咸丰十一年(1861年)十一月,慈禧勾结恭亲王奕诉,发动宫廷政变,囚禁了肃顺、端华等顾命八大臣。肃顺是满清中较为开明的大臣,就是他鼎力推荐曾国藩、营救左宗棠的,他幕中的王芋运、郭嵩焘都与湘军有极其密切的关系,因此肃顺一党被灭,曾国藩一则为慈禧的心狠手辣吃惊,另外也预感到事情不妙。
但慈禧也不傻,她知道如果对曾国藩不好,肯定会激起事变。此时清廷内忧外患,无法顶住太平军、湘军的双重打击,因此而亡国是指日可待的事。
为笼络曾国藩,她下令嘉奖,实授曾国藩为两江总督,并统领四省军政,全权指挥平定太平天国大计。
在此厚待之下,曾国藩明白慈禧还是明白人,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心安。但他由此也知此人不易对付。当接到任命封赏谕旨时,不喜反忧。
他在日记中表示:我最近净得一些美誉和虚名,觉得没什么价值。古来得虚名太多的人往往不能善终,想到这真是害怕,所以决定上奏朝廷辞谢大权。
针对如何上奏,他与幕僚们计议多日。后来奏请撤销总领四省军政的权力,朝廷不允,曾国藩也只好奉命。
曾国藩在仕途上总是谨小慎微,但仕途风波总是伴随着他。攻破天京后,太平天国灭亡。此时有几位御史开始制造舆论,攻击曾国荃纵兵抢掠,谎报战功,甚至牵涉到曾国藩。曾国藩知道这是慈禧的手腕,为了保全自己,他不得不以退为进,劝曾国荃退隐,裁撤湘军,这才使形势稳定下来。
曾国藩忠心不二,但又要提防被害,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时时提醒着他。
曾国藩在总结历代权臣结果时发现,权位往往是致祸之源,尤其是兵权,而自己手握十几万重兵,足以推翻满清,更为朝廷所忌,因此他有些害怕,尽量让自己做到冷静。在1864年初,他就给昔日挚友倭仁写信,诉说自己的不安:
自古柄兵之臣,广揽利权,无不获祸谪者。侍忝附儒林,时凛冰渊,而使人以广揽利权疑我,实觉无地自容。
所以灭太平军后,曾国藩首先想到的是裁湘军,但同时却保留了淮军,仍据有实力,这就是所谓的曾僵李代之计。不能太有权,但亦不可无权。也正亏了他这种谨慎态度,才得以善终。
不过一“慎”字而已却能够度危平险,道理人人都知道,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