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冰心的所有诗集?
冰心(1900年~1999年),女,原名谢婉莹,福建省福州市长乐区人,儿童文学作家、诗人、翻译家、社会活动家,她的笔名来自“一片冰心在玉壶”。
冰心的12部代表作为:
一、诗集
1、《繁星》(诗集,1923年,商务)
2、《春水》(诗集,1923年,新潮社)
3、《闲情》(诗集,散文集,1922年,北新)
4、《冰心诗集》(诗集,1943年,开明)
二、小说、散文
5、《超人》(小说、散文集,1923年,商务)
6、《寄小读者》(散文集,1926年,北新)
7、《往事》(小说、散文集,1930年,开明)
8、《南归》(散文集,1931年,北新)
9、《姑姑》(小说集,1932年,北新)
10、《冰心小说集》(小说集,1933年,北新)
11、《冰心散文集》(散文集,1933年,北新)
12、《去国》(小说集,1933年,北新)
二、冰心有哪些著名散文?
冰心的散文《霞》 《回 忆》 《海上》
三、冰心散文精选
自从太平洋舟中,银花世界之夜以后,再不曾见有团圆的
月。
中秋之夕,停舟在慰冰湖上,自黄昏直至夜深,只见黑云
屯积了来,湖面显得黯沉沉的。
又是三十天了,秋雨连绵,十四十五两夜,都从雨声中度
过,我已拚将明月忘了!
今夜晚餐后,她竟来看我,竟然谈到慰冰风景,竟然推窗
——窗外树林和草地,如同罩上一层严霜一般。“月儿出来了!
”我们喜出意外的,匆匆披上外衣,到湖旁去。
曲曲折折的离开了径道,从露湿的秋草上踏过,轻软无声。
斜坡上再下去,湖水已近接足下。她的外衣铺着,我的外衣盖
着,我们无言的坐了下去,微微的觉得秋凉。
月儿并不十分清明。四围朦胧之中,山更青了,水更白了。
湖波淡淡的如同叠锦。对岸远处一两星灯人闪烁着。湖心隐隐
的听见笑语。一只小舟,载着两个人儿,自淡雾中,徐徐泛入
林影深处。
回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月光之下,点漆的双睛,乌云
般的头发,脸上堆着东方人柔静的笑。如何的可怜呵!我们只
能用着西方人的言语,彼此谈着。
她说着十年前,怎样的每天在朝露还零的时候,抱着一大
堆花儿从野地上回家里去。——又怎样的赤着脚儿,一大群孩
子拉着手,在草地上,和着最柔媚的琴声跳舞。到了酣畅处,
自己觉得是个羽衣仙子。—一又怎样的喜欢作活计。夏日晚风
之中,在廊下拈着针儿,心里想着刚看过的书中的言语……这
些满含着诗意的话,沁入心脾,只有微笑。
渐渐的深谈了:谈到西方女孩子的活泼,和东方女孩子的
温柔;谈到哲学,谈到朋友,引起了很长的讨论,“淡交如水”
,是我们不约而同的收束。结果圆满,兴味愈深,更爽畅的谈
到将来的世界,渐渐侵入现在的国际问题。我看着她,忽然没
有了勇气。她也不住的弄着衣缘,言语很吞吐。—一然而我们
竟将许多伤心旧事,半明半晦的说过。“最缺憾的是一时的国
际问题的私意!理想的和爱的天国,离我们竟还遥远,然而建
立这天国的责任,正在我们……”她低头说着,我轻轻地接了
下去,“正在我们最能相互了解的女孩儿身上。”
自此便无声响。刚才的思想太沉重了,这云淡风轻的景物,
似乎不能负载。我们都想挣脱出来,却一时再不知说什么好。
数十年相关的历史,几万万人相对的感情,今夜竟都推在我们
两个身上——惆怅到不可言说!
百步外一片灯光里,欢乐的歌声悠然而起,穿林度水而来
——我们都如梦醒,“是西方人欢愉活泼的精神呵!”她含笑
的说着,我长吁了一口气!
思想又扩大了,经过了第二度的沉默——只听得湖水微微
激荡,风过处橡叶坠地的声音。我不能再说什么话,也不肯再
说什么话—一她忽然温柔的抚着我的臂说:“最乐的时间,就
是和最知心的朋友,同在最美的环境之中,却是彼此静默着没
有一句话说!”
月儿愈高,风儿愈凉。衣裳已受了露湿,我们都觉得支持
不住。—一很疲缓的站起,转过湖岸,上了层阶,迎面灿然的
立着一座灯火楼台。她邀我到她楼上层里去,捧过纪念本子来,
要我留字。题过姓名,在“快乐思想”的标目之下,我略一沉
吟,便提起笔写下去,是:“月光的底下,湖的旁边,和你一
同坐着!”
独自归来的路上,瘦影在地。——过去的一百二十分钟,
憧憬在我的心中,如同做了一场好梦。
四、冰心的散文精选
无限之生”的界线
我独坐在楼廊上,凝望着窗内的屋子。浅绿色的墙壁,赭
色的地板,几张椅子和书桌;空沉沉的,被那从绿罩子底下发
出来的灯光照着,只觉得凄黯无色。
这屋子,便是宛因和我同住的一间宿舍。课余之暇,我们
永远是在这屋里说笑,如今宛因去了,只剩了我一个人了。
她去的那个地方,我不能知道,世人也不能知道,或者她
自己也不能知道。然而宛因是死了,我看见她病的,我看见她
的躯壳埋在黄土里的,但是这个躯壳能以代表宛因么!
屋子依旧是空沉的,空气依旧是烦闷的,灯光也依旧是惨
绿的。我只管坐在窗外,也不是悲伤,也不是悚惧;似乎神经
麻木了,再也不能迈步进到屋子里去。
死呵,你是—个破坏者,你是一个大有权威者!世界既然
有了生物,为何又有你来摧残他们,限制他们?无论是帝王,
是英雄,是……一遇见你,便立刻撇下他一切所有的,屈服在
你的权威之下;无论是惊才,绝艳,丰功,伟业,与你接触之
后,不过只留下一扌不[POU]黄土!
我想到这里,只觉得失望,灰心,到了极处!─一这样的
人生,有什么趣味?纵然抱着极大的愿力,又有什么用处?又
有什么结果?到头也不过是归于虚空,不但我是虚空,万物也
是虚空。
漆黑的天空里,只有几点闪烁的星光,不住的颤动着。树
叶楂楂槭槭的响着。微微的一阵槐花香气,扑到阑边来。
我抬头看着天空,数着星辰,竭力的想慰安自己。我想:
─—何必为死者难过?何必因为有“死”就难过?人生世上,
劳碌辛苦的,想为国家,为社会,谋幸福;似乎是极其壮丽宏
大的事业了。然而造物者凭高下视,不过如同一个蚂蚁,辛辛
苦苦的,替他同伴驮着粟粒一般。几点的小雨,一阵的微风,
就忽然把他渺小之躯,打死,吹飞。他的工程,就算了结。我
们人在这大地上,已经是像小蚁微尘一般,何况在这万星团簇,
缥缈幽深的太空之内,更是连小蚁微尘都不如了!如此看来,
……都不过是昙花泡影,抑制理性,随着他们走去,就完了!
何必……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似乎胀大了,身子也似乎起在空中。
勉强定了神,往四围一看:─—我依旧坐在阑边,楼外的景物,
也一切如故。原来我还没有超越到世外去,我苦痛已极,低着
头只有叹息。
一阵衣裳的声音,仿佛是从树杪下来,─—接着有微渺的
声音,连连唤道:“冰心,冰心!”我此时昏昏沉沉的,问道:
“是谁?是宛因么?”她说:“是的。”我竭力的抬起头来,
借着微微的星光,仔细一看,那白衣飘举,荡荡漾漾的,站在
我面前的,可不是宛因么!只是她全身上下,显出一种庄严透
彻的神情来,又似乎不是从前的宛因了。
我心里益发的昏沉了,不觉似悲似喜的问道:“宛因,你
为何又来了?你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她微笑说:“我不过是
越过‘无限之生的界线’就是了。”我说:“你不是……”她
摇头说:“什么叫做‘死’?我同你依旧是一样的活着,不过
你是在界线的这一边,我是在界线的那一边,精神上依旧是结
合的。不但我和你是结合的,我们和宇宙间的万物,也是结合
的。”
我听了她这几句话,心中模模糊糊的,又像明白,又像不
明白。
这时她朗若曙星的眼光,似乎已经历历的看出我心中的症
结。便问说:“在你未生之前,世界上有你没有?在你既死之
后,世界上有你没有?”我这时真不明白了,过了一会,忽然
灵光一闪,觉得心下光明朗澈,欢欣鼓舞的说:“有,有,无
论是生前,是死后,我还是我,‘生’和‘死’不过都是‘无
限之生的界线’就是了。”
她微笑说:“你明白了,我再问你,什么叫做‘无限之生’
?”我说:“‘无限之生’就是天国,就是极乐世界。”她说:
“这光明神圣的地方,是发现在你生前呢?还是发现在你死后
呢?”我说:“既然生前死后都是有我,这天国和极乐世界,
就说是现在也有,也可以的。”
她说:“为什么现在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地方呢?”我
仿佛应道:“既然我们和万物都是结合的,到了完全结合的时
候,便成了天国和极乐世界了,不过现在……”她止住了我的
话,又说:“这样说来,天国和极乐世界,不是超出世外的,
是不是呢?”我点了一点头。
她停了一会,便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就是万
物,万物就是太空:是不可分析,不容分析的。这样─—人和
人中间的爱,人和万物,和太空中间的爱,是昙花么?是泡影
么?那些英雄,帝王,杀伐争竞的事业,自然是虚空的了。我
们要奔赴到那‘完全结合’的那个事业,难道也是虚空的么?
去建设‘完全结合’的事业的人,难道从造物者看来,是如同
小蚁微尘么?”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含着快乐信仰的珠泪,
指头望着她。
她慢慢的举起手来,轻裾飘扬,那微妙的目光,悠扬着看
我,琅琅的说:“万全的爱,无限的结合,是不分生─—死
─—人─—
物的,无论什么,都不能抑制摧残他,你去罢,
─—你去奔那‘完全结合’的道路罢!”
这时她慢慢的飘了起来,似乎要乘风飞举。我连忙拉住她
的衣角说,“我往哪里去呢?那条路在哪里呢?”她指着天边
说,“你迎着他走去罢。你看─—光明来了!”
轻软的衣裳,从我脸上拂过。慢慢的睁开眼,只见地平线
边,漾出万道的霞光,一片的光明莹洁,迎着我射来。我心中
充满了快乐,也微微的随她说道:“光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