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城开封菊香盈街的晚秋,我心中涌动起一种渴望,一种想要一睹黄河秋色的渴望。于是选了个阳光灿烂,天高气爽的日子,骑了单车,出城门向北一路行去。
大约行了四五十分钟,黄河就横在了眼前。站在林公堤上向北望去,河水在远远的地方闪着亮光,河滩里是一片待收的庄稼;沿林公堤向西望,但见殷红的鸡冠花丛中立着一头独角兽,那就是闻名遐迩的镇河铁犀。
它面对黄河,见证着黄河的历史和现在。
也许不是节假日的缘故吧,堤上游人不多。我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喝些东西,然后又向西行。走不多远,就见42坝处竖着一块牌子:此处渡口。我按着木牌指示的方向,在坝下面寻着了停有几只大小渡船的码头。
恰好有一只机动小渡船载了几位贩干辣椒的农民要到对岸去,岸边还站着几位也是城里来秋游的青年男女。船老板大声吆喝着:“上船啦,上船啦,游黄河一来一回才3元钱。游黄河的快上船啦,不上就开啦!”我在船老板热情的招呼声中, 连人带车就上去了。船老板见岸上的几位还在犹豫,而早已在船上等得焦急的农民又催得紧,就狠狠地大喝一声:“开船!”便见他抽了跳板,操起一根长杆向岸头一点,船便离了岸,在一阵突突的机声中向对岸驶去。
站在甲板上凭栏向对岸望去,但见一片水色迷茫,分不清树木和村庄,却有一列灰白色的物体在前面的水面上浮动,或许是一艘大渡船吧?仔细看了,原来是码头上临水的几间房屋。船慢慢靠了岸,几位贩干辣椒的农民卸了货,下船去了。这时太阳已经偏西,没有回南岸的乘客。
船老板对青年船工说:“回吧,不等啦。”船掉了头,就向回开去。这时的船上除去船老板和船工外,就只有我一个乘客了。船来时是由西南向东北顺水而下,返回时却是由东北向西南逆流而上,船行得慢多了,且走的不是来时的路线。船老板不时操起一根长杆探水的深浅。
那青年船工站在船尾上,认真地把着舵。
我看看前后左右,都是一片的天水相连。一轮秋阳已渐西沉,水面上开始泛起一层水汽。而由泥沙冲积而成的片片水渚上,生长着一些野芹和杂草,芹呈青绿,草显金黄。那些高昂了头的大雁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鸟,便在这青黄之间悠闲觅食。
。。。。。我遂想起柳永的几句词来:“鹜落霜洲,雁横烟渚,分明画出秋色。”正合了此时的情景。我从袋中摸出一盒香烟,给船老板和青年船工各扔去一支,自己也燃了一支。看着他们剽悍的身影,我不由联想起《水浒传》中有关“混江龙”和“浪里白条”之类人物来,此情此景,确实给人一种怵然的感觉。
我吸着烟,眼睛搜寻着四周的河面,始终不见有半点别的船影,两边岸上的村庄树木也都模糊一片,只有南岸的河滩上,冒起了几道野烟,直直地在水天间升腾。
其实人生不就是这样,总是在期待着什么吗?期待着远岸那不可知的神秘中会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当你历尽险阻终于到达对岸时,对岸给予你的却往往是失望。
再回首那曾属于你的“近岸”时,此时却已成为时间背后“一线的苍茫了”,于是,你不得不再去寻找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