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但真的历史却是一条河。从那日夜长流千古不变的水里石头和砂子
,腐了的草木,破烂的船板,
使我触着平时我们所疏忽了若干年代若干人类的哀乐!
我总那么想,一条河对于人太有用处了。
人笨,在创作上是毫无希望可言的。
海虽俨然很大,给人的幻想也宽,
2.
但那种无变化的庞大,对于一个作家灵魂的陶冶无多益处可言。
黄河则沿河都市人口不相称,地宽人少,也不能教训我们什么。
长江还好,但到了下游,对于人的兴感也仿佛无什么特殊处。
我赞美我这故乡的河,正因为它同都市相隔绝,
一切极朴野,一切不普遍化,生活形式生活态度皆有点原人意味,
对于一个作者的教训太好了。我倘若还有什么成就,我常想,
教给我思索人生,教给我体念人生,教给我智慧同品德,
不是某一个人,却实实在在是这一条河。
3.
水是各处可流的,火是各处可烧的,月亮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
求一篇关于写沈从文先生的文章
从沈从文先生的人格看他的文艺风格
朱光潜
《花城》编辑同志远道过访,邀我写一篇短文谈沈从文先生的作品。我对文学作品向来侧重诗,对小说素少研究,还配本上谈从文的小说创作,好在能谈他的小说的人现在还很多。我素来坚信“风格即人格”这句老话,研究从文的文艺风格,有必要研究一下他的人格。在从文的最亲密的朋友中我也算得一个,对他的人格我倒有些片面的认识。在解放前十几年中我和从文过从颇密,有一段时期我们同住一个宿舍,朝夕生活在一起。他编《大公报·文艺副刊》,我编商务印书馆的《文学杂志》,把北京的÷些文人纠集在一起,占据了这两个文艺阵地,因此博得了所谓“京派文人”的称呼。京派文人的功过世已有公评,用不着我来说,但有一点却是当时的事实,在军阀横行的那些黑暗日子里,在北方一批爱好文艺的青少年中把文艺的一条不绝如缕的生命线维持下去,也还不是一件易事。于今一些已到壮年或老年的小说家和诗人之中还有不少人是在当时京泥文人中培育起来的。
在当时孳孳不辍地培育青年作家的老一代作家之中,就我所知道的来说,从文是很突出的一位。他日日夜夜地替青年作家改稿子,家里经常聚集着远近来访的青年,座谈学习和创作问题。不管他有多么忙,他总是有求必应,循循善诱.他自己对创作的态度是极端严肃的。我看过他的许多文稿,都是蝇头小草,改而又改,东删一处,西补一处,改到天地头和边旁都密密麻麻地一片,也只有当时熟悉他的文稿的排字工才能辨认清楚。我觉得这点勇于改和勤于改的基本功对青年作家是一种极宝贵的“身教”,我自己在这方面就得到过从文的这种身教的益处。
从文是穷苦出身的,属于湖南一个少数民族。他的性格中见出不少的少数民族优点。刻苦耐劳,坚忍不拔,便是其中之一。从《新文学史料》第五辑中所载的他初到北京当穷学生时和郁达夫同志的交往,便可以生动地看出这一点。少数民族是民间文艺的摇篮,对文艺有特别广泛而尖锐的敏感。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他大半生都在从事搜寻和研究民间手工艺品的工作,先是瓷器和漆器;后转到民族服装和装饰。我且己壮年时代搜集破铜破铁、残碑断碣的癖好也是由从文传染给我的。从文转到故宫博物院和历史研究所之后,在继续民间工艺品的研究,他在这方面的成就并不下于他的文学创作。不过我觉得他因此放弃了文学创作究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谈到从文的文章风格,那也可能受到他爱好民间手工艺那种审美敏感的影响,特别在描绘细腻而深刻的方面,《翠翠》可以为例。这部中篇小说是在世界范围里已受到热烈欢迎的一部作品,它表现出受过长期压迫而又富于幻想和敏感的少数民族在心坎里那一股沉忧隐痛,翠翠似显出从文自己的这方面的性格。他是一位好社交的热情人,可是在深心里却是一个孤独者。他不仅唱出了少数民族的心声;也唱出了旧一代知识分子的心声,这就是他的深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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