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桃花朵朵醉春光
张玉琴
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春风携着自己的影子,在季节里:轻舞飞扬,各种花儿在春风中次第开放。
惊蛰过后,南山的渠边,漫山遍野的桃花绽放,路边的几树桃花开得正艳,像红色的火焰,用一树红妆点辍着春的脸,花瓣里是春,花蕊里是春,花萼里还是春,绵绵不绝,那些含苞待放的,颜色分外嫣红,只是未到酣处,像被包裹的心思,婉约,芳菲而又秘而不宣。有几树单瓣,正开得热热闹闹,粉中略带透白,显得清瘦了许多,细细的花蕊里有清芬的气息,与那些盛妆而绽的桃花相比,粉白的就是一位清瘦的女子,有着宋词的写意与别致。
站在春天的风里,我不去想杨柳如烟,不去感受春风十里,只想倾听桃花的前世今生。它从远古跚跚走来,又走向时光深处。它盛开在《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只是不知道这桃花映红了谁的脸庞,灼灼于谁的心头?
它开在唐诗宋词中,多情而妩媚,轻灵而婉转,“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向她讨一碗水喝,她打开门,便知是意中人出现了,他是桃花般静好,她如桃花般绚烂,原来朦胧的念想,如今成真,来不及多说几句,来不及自我介绍,便匆匆离去。春风荡漾,桃之夭夭,桃花的曼妙让人心动,他想起桃花一般的她,却是落花犹在,人面知何处?一树花,一首诗,一段情,心绪难平,爱怨交织。桃花的艳丽染上了爱情的忧伤,让人刻骨铭心。
浪漫的李白把朵朵桃花写进了诗篇,“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他的狂傲与卓尔不群,让人仰慕。独游山中,看桃花飘落,随水流去,放下纷飞的思绪,让奔流的念头停留,任它像桃花一般而去,面对探问的友人,答道:别有天地非人间。别有天地,并非脱离了凡尘到了桃源仙境,而是换了一种心情,领略了另一凡豁然开朗,我钟爱李白的桃花诗,登山临水,看流水桃花,四处流浪,辗转天涯。
朵朵桃花,旖旎在春风里,盛开在文字里,如诗如画,含情脉脉,深情不语,醉了明媚的春光。
作者简介:
张玉琴 ,陕西岐山人,岐山县某中学教师,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延河》、《东方文艺》、《少年世界》等多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多篇。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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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来信经典散文
我居住的海滨小城,近郊有座山叫里口山。满山桃树,盛时季节,花可赏,果可采;屋舍依山建,有山溪由高及低,自性清流。确有几分巍巍峭拔之貌,几分含灵蕴秀之韵,村人缘水而居,如在桃园。
二三月,沿路有玉兰,一朵朵俏立枝头,顺小路望山,满山已是桃花春。这时赏花、拍照,“最是一年春好处”。六七月,满树果香,引来客人,采摘自如,再在农家小院,参天树下,摆一桌野菜宴,得闲得趣。
我第一次去里口山,被山间错落的房舍吸引住,再看峰谷含烟,白云萦绕,溪水越石,就抬不起步子,只愿在那里住下。恨不得从子燕春归,住到山花浪漫,从山幽风清,住到白雪成诗。
里口山里,有一个疯画家,据说他年轻时因为感情的事受刺激,疯了,有同行朋友把他从千里外接到这里来,给一间房,无数颜料与画笔,他便一直住了十几年。一个画家朋友,经年累月,想起便去看他。我曾问朋友,为什么每次去不赏花,只看疯画家。他回我说,因为羡慕他,疯疯癫癫,一草一木总也画不完。
我见过疯画家几次,但从没交流过。唯一一次,竟是在梦中。应是三月天,我在一堵爬满藤蔓的墙前驻足,他突然在身后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转身正不知所措,他又说,来,我给你画张像。被他拖到几步远他的小屋,我坐竹椅,他站在画夹前,专注地画我。一刻钟后,他把画好的像递给我看,画上没有我,只有一株桃树的枝,从宣纸一角斜出,斜到长长的青砖墙上。
要走的时候,他又问我,你来干什么?这次我清楚地听到自己说,来看自己。是的`,我与这满山的桃花,交上了情意,每年好花时节,都要来看看。我看的,是自己世外的样子。
每年去里口山几次,就像走进一阕阳关,为尘世的背影送行,就像走进一首古诗深处,见得一山,一花,便得一静,一桃园。转眼十年过去了,其间我几乎就是隐于自己的生活之中,最奢侈的时光,莫过于去山林,去看这一山桃之夭夭。
我写了无数次的桃花,,桃花的山,如今回忆起,大概是跟青春的心境有关。高中时,一有闲暇,我就一人躲到离学校不远的山上去。山上有一坡桃树,开时灼灼,密密匝匝。大学时沿海岸线一走就是一天,走到与世隔绝的小渔村,村口有一株桃树,不曾邀约,但一树花开,是留给我的温暖线索。
如今想来,青春,就像寂静的林间,你听树叶沙沙,与你说话,心里便充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欣喜;往事,就像无人的沙滩,只有身后的脚印,被海水抚过,了无踪影,但你明白有一种相遇,不需邀约。
原来我一直不停不停地穿行于山间,就是为了给尘世的自己留有温暖的线索。如此我才能在一页古诗里,听得雎鸠一声关关,寻到前世,在河之洲。再看手间,参差荇菜,谁偷赠我一束。我知道有女子,左右采之,一采已是两千六百年,我会把这一束种在我的掌纹里,总有女子,寻来采芼。而丘陵上,莪蒿绿生生,谁在唱,既见君子,既见君子,乐且有仪。我在书页里寻一把月光琴,想拨响如水的弦,却看见书页里开着一万朵桃花——那是尘世寄来的一万封信,落款是人间草木,地址是心中桃园。
世间的得与失,爱与怨,聚与离,喜过,又憾了,恨了,挣扎过,又迷惘了,萎靡了……最后找不到自己。人于世间劳碌奔走,其实很多时候,往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清代史继昌在画作《乌鹊寒枝图》的题字中有一句“寒声何地起,风在最高枝”,是我喜欢的一句警醒语。百般揪住心,万般得失一寸间。人生的寒声,命运的风,躲不了,逃不掉。但我们可以选择放下,一路走去便是好境界,再看花静开,叶自舞自翩跹,哪个不是自己。
明代心学家陈白沙曾说:“东山月出时,我在观溟处。”是的,我在。“我在”是一种心境,充满禅机。因为我在,总有一缕温暖的线索,能找到自己;因为我在,林梢清风,山间明月,耳得为声,目遇成色;因为我在,世上桃花,开成诗句,落成信笺,我是读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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