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菡子）赏析

《看戏》是篇出色的散文。它好在通过看戏这最普通的事情道出了许多人生哲理与世态沧桑。人人都喜看戏，因为这既是娱乐与享受，又可得到精神满足与心理补尝。但能从中看出人生与历史的，能看懂社会舞台上的悲喜剧的，却很少。不过，菡子能，《看戏》这信笔写成的作品，不光记叙了作者和她故乡人几十年看戏的经历，还道出了她对人生戏剧的感悟。

诗有诗“眼”，文自然也有文“眼”。《看戏》一文的“眼”就是戏。全篇紧扣戏来做文章。这里戏有两个含意，一是指戏剧舞台上的戏，一是生活舞台上的比戏更复杂的戏剧人生。所以此文就有了两个主观点，一个点是幼年的作者看舞台上的戏，另一个点是成年后的作者以另一种眼光看人生的戏，从而此文的记事抒情就分成了前后两部分，所以，你可以把《看戏》看作是叙事散文，更可以看作是抒情散文，这就使《看戏》有了多层含义。

作为第一层含义的自然是文中所记述的看戏的事—一作者童年看戏，故乡人看戏以及所经历的几度盛衰，这构成了通常所记的表层意义。

文章一开篇，作者便告诉读者，她故乡的人喜欢看戏，而且是不分老幼，不分戏的种类。随后，用一种怀恋的心情，而一种带点幽默的笔调，作者描述了幼年看戏的趣事，温馨回忆中杂有苦涩的情调。随着年龄的增长，作者慢慢明白了“看戏也犹如经历人生”，家道的没落处境的每况愈下，酷爱看戏的作者却只敢远远地听，长久回旋在耳畔的竟是“二胡的悲凉之声和老生凄怆的唱腔”。也明白了溧阳人爱看戏，是因为这已成为“活人生活中一点难得的享受”，已成为他们表达生活困苦与欢乐的一种方式。所以敬菩萨、庆丰收、祈求消灾避难都要唱戏，而且欣赏的不一定是演员的唱做，而是情节，是认定的“好有好报，恶有恶报”的生活信条。明确骗人，也宁愿相信；聊以自慰，也以此慰人。文章至此，已自然而然地向深处开掘了一层，我们看到了由看戏所显示出的中国农民的性格特征、精神状态及文化——心理结构。感受到了戏曲和我们民族的心理特性、伦理道德以及价值观念密不可分的血肉联系。

以上是《看戏》的前半部分。这一部分里，统领全篇叙事抒情的主观情绪是压抑的，因此风格上幽雅冲淡中会有一种无法剥离的沉重。进入文意的后半部分，作者的观点开始转移。几经沧桑，几次磨难，几度盛衰后，形成故乡盛况的仍是看戏。在度过了一场浩劫后，深阳人终于又盼来了盛世，又迎来了丰收，作者以轻快的笔描绘了故乡人民喜悦的心情，写出了他们不仅可以随时看戏，也可以和城里差不多同时看古今中外电影的新生活。至此，不但文章的情调已从前半部分的沉重转为轻快，风格上变得明快与昂扬，整个作品也透射出了新的意义：那就是看戏本身所折射的社会与时代的历史变迁。

文章结尾，作者深情地写道：“我在故乡，也常跟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去看戏，带着手绢，抹着眼泪，更多的是发出纵情的笑声”。这里不仅文章的视点发生了转移，作者站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她溶入了故乡看戏的人群中，不再是只看着故乡人民看．’她还要和故乡人民一起欢笑，最后，作者充满激情的预言：“就是这些要看戏的人们，将会占领舞台。创造新的戏和看戏的历史。”这不但是全文的点睛之笔，也是全文所抒感情的最高潮，刻划意境的最妙处。这就是本文的又一层义，即通常所说的深层含义。

我们知道，在文章表层的叙述与深层的意境之间，还有一个中介，这就是抒情主体作者—一的情感，这种情感向不同方向的流动与融合使文章得以升华，也就构成了全文的另一层意义。《看戏》所体现的便是作者对人生的参悟，即人生象征意义。我以作家故乡人的怀恋与热爱，对童年的回忆，不是能有一种情感的共鸣吗。我们从故乡人对看戏的喜爱、看戏所经历的种种变冲，不是能引发一种看戏如历人生，人生如同戏剧的感慨吗。一出《珍珠塔》其戏剧效果经久不衰、亘古不变，甚至使作者得以逃离敌人虎口，难道不能让人深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