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冬天。虽然已经年过半百。经历过了太多的冬天。但唯独有一个冬天,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那是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冬天。
80年代末,我曾在新疆阿克苏,参与过阿克苏到塔里木河的公路建设。南疆是个农业大区,再加上生产建设兵团也多。所以最主要的运输工具,就是大型拖拉机。农忙时在田里干,闲时跑运输。拖拉机,当时在新疆,是最普遍,也是最实用的农业和交通工具。我当时是在,筑路指挥部的料场打工时,学会了驾驶拖拉机。后来通过领导推荐。以农场职工的身份,考取得了驾驶证。(没有当地户口是没有资格的)就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从一个盲流,(新疆人对没有当地户口人员的贬称)到一个技师的身份转变。
那些年,南疆的雨雪很少。就是夏天特别热。冬天特别冷。夏天不敢光着脚在路上走。冬天特别是晚上,能滴水成冰。所以一般跑长途的驾驶员,夏天都是晚上跑车,冬天就只是白天跑。阿克苏到塔里木河,虽然只有一百二十多公里。但中间多都是戈壁滩和荒漠。相隔四五十公里,才会有村庄和道班,再加上拖拉机的时速,最高每小时26公里。途中还要吃饭,检查车况。跑一个单趟,最少也得要六七个小时左右。如果车子中途抛锚,挨饿受冻是常事。当时也没有手机,更没有车辆救急服务。一切都凭运气。
我当时是给一个老板在开车。那一次,我是中午装好了一车红砖,下午才从阿克苏出发的。预计是天亮赶到塔里木河。下去时很顺利,天亮前就赶到了塔里木农垦大学工地。在卸货时,遭遇了陷车,折腾到下午才完事。中间就吃了一顿饭。天快黑时,才从塔里木河往回返。因为耽误了半天时间,怕被老板训。所以很着急,一路都没停车检查。在到离阿克苏30公里处时,发动机突然熄火。因为冬天发动机上都盖着厚大的保温帘。没有注意到主油管磨了一个小洞在漏油,油箱里没油了。当时是后半夜三四点钟,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路上也看不到过往的车辆。一看没辙了,就赶紧先把水放掉,免得冻坏了机体。(当时还没有防冻液)没办法,只有等到天亮,找人捎话给老板求救!在静下来时,就已经感到脚冻得发疼,脸都麻木了。想在驾驶室坐下来,困意马上就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是三十六七个小时没合眼了,实在受不了。尽管寒冷,也赶不走睡意。听老司机说过,冬天在戈壁滩如果睡着了,会被冻死。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所以为了克服困意,只好从驾驶室拿了一床破棉絮披在身上,在马路上不停的来回跑。既是为了取暖,也是为了消除困意。其实根本就跑不起来,已经困乏到了极点,再加上饥饿,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但为了不被冻死,还得勉强支撑着。后来发现路边有一些芦苇,就用手折了一些,冬天的芦苇干透了,一见火就着。费半天劲折的一抱,支持不了几分钟时间。火灭了,反而觉得更冷。后来把黄油枪里的黄油,都拿来打在了火上。那也都无济于事。再后来芦苇也没了,双手也划破了,当时根本就没感觉。一坐下来,脑子就又是一片空白。为了不被冻死,只好咬着牙,在滴水成冰的寒夜里,像幽灵一样,在马路上不停的来回飘荡。
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当时那个生死攸关的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当时坐下睡着了,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还真是有点后怕。不过,经过这次的生死磨难以后,我到觉得,什么困难都不算个事,因为再没有比死更大的事情。
社会发展到今天,已经无法和当初相比,我想当年的那种事情,也不可能再会发生。因为我们现在的各种条件,比原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所以美好的生活,更值得我们每个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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