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烟火人间

写下“成都”两字，诸多思绪却无从下笔。

我来过成都，不过已是小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年五月份，我和一个军校同学去重庆某空军机场公干，抽空来过成都一次，只待了几个小时，吃了一碗面，逛了一个地下商场，蜻蜓点水，走马观花，没有多少印象，当时感觉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城市而已。用上诸多思绪四个字，自己都感觉有点牵强和矫情。

但不知从何时起，最令我关注最令我向往的城市，最能满足我心中所有美好想象美好期待的城市，就是成都。

成都是我心中的人间天堂。

最美的。

唯一的。

就像面对一桌子菜，不管是几个菜，我总是把我最爱吃的放在最后去品尝。那样好像才能吃出我真正想要的滋味。又或像看一个小品或看一篇文章，之前的所有的插科打诨嬉笑怒骂都只是一个热身，当所有的情绪铺垫到位之时，最后的高潮才瞬间崩裂开来，登时就会让人感到热泪盈眶，荡气回肠……

这次的四川之行，成都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正好符合我的性格和喜好。

命中注定。

成都，别称蓉城，三千年城名未改，城址未迁，是四川省省会，副省级城市，特大城市，是国务院批复确定的中国西部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不仅拥有丰富的文化底蕴，而且是创业之都、科技之都、休闲之都和美食之都。成都境内，地势平坦，河网纵横，物产丰富，经济发达，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描写成都的诗篇不计其数，脍炙人口的也是数不胜数。随便吟诵两篇，诗仙李白的：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诗圣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赵雷的一曲《成都》，从2017唱到今天，红遍成都的大街小巷，火遍全国的大城小镇，开口几句就很煽情：让我流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说起现在的成都，我感觉，用十个字简单又准确概括就是：美人，美景，美食，麻将和茶馆。

他们的美人，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唇红齿白，笑靥如花。他们的美景，青山碧水，美轮美奂，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他们的美食，百菜百味，脍炙人口，风味独特，麻辣鲜香。他们的麻将，上升为全民运动，无论老幼，无论男女，无论寒暑，无论高低贵贱，麻将桌构成了他们最大的社交网络。他们的茶馆，遍布城市各个角落，闹市有茶楼，陋巷有茶摊，公园有茶座，大学有茶园，不讲等级，无需礼仪，茶客爆满，座无虚席。

这次的成都之行，时间也是比较仓促，但是我尽可能利用好每一个机会，去点点滴滴感受成都的风土人情，去方方面面品味成都的衣食住行。我们去了最正宗的川菜馆品尝了最经典的几道川菜，什么回锅肉、麻婆豆腐、水煮肉片、夫妻肺片等等……我们去了网红打卡地——宽窄巷，品尝了不少网红小吃，什么钵钵鸡、三大炮、老妈兔头、伤心凉粉等等……也买了不少当地土特产，什么柴火鸡、土板鸭、风干肉、狗屎糖等等……甚至还和同去的孙总尝试了一把成都对外的一张文化名片——掏耳朵，前后二十多分钟，没有别人描述的那般神奇，什么昏昏入睡，什么飘飘入仙，但有专业的师傅伺候，至少也是仰身一躺，身心舒畅。

掏耳朵成了成都大街小巷独有的一道别致的风景。

中国的大多有名气的城市我都去过，比如北京，我去过好多次。每次去，我都暗自忐忑，心怀虔诚，像是一个顽劣的小孩子去拜见自己德高望重的族祖。可是所遇所见，好多东西让我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我努力地去融入它，感知它，但最后它高高在上，冷若冰霜，没有给我多少归属感和亲近感，每每让我不咸不淡，悻悻而归。

济南，我们山东的省会城市，也是十五个副省级城市之一，我在那生活了整整八年。我一向自作多情地以为，它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它就是我余生魂牵梦绕的地方。但去了几次，真正相拥之时，尽管也有惊喜，也有感动，尽管也有相濡以沫的亲情，也有相拥而泣的战友情，但酒醒后才发现，我和它之间，看似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边。我对于济南，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济南在我现在的心里，从此也只是我的过客而已。我不是它朝思暮想的游子，它也不是我热泪盈眶的渴盼。济南终究不是我的济南。我不再留恋。我不再怀念。

夜晚的成都，街道上行人如织，霓虹灯亮丽闪烁，整个城市非常具有秩序、张力、活力和亲和力。作为一个文字爱好者，作为一个用心去观察去体会生活与生命的独行者，我清晰地发现，成都人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非常祥和非常从容的喜悦感，洋溢着一种非常真切非常满足的幸福感……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成都让那么多人向往和喜欢，为什么成都是一座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为什么成都拥有如此大的名气和魅力，正是要归因于它对三教九流、各个阶层的容纳，正是因为它丝丝缕缕时时处处的烟火气息。三千年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芸芸百姓，他们逐一登临这个众生的舞台，共同营造了成都这个中国最具人间烟火气的城市！

历史的长河总是前赴后继，奔涌向前；漫长的岁月总是四季更新，清幽缱绻。悦耳的麻将声中，激荡着往事如风的铿锵；悠闲的茶水摊旁，充满着氤氲不散的清香。锦里、武侯祠、青城山、杜甫草堂……千百年来，风情又温情的成都，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既有车水马龙的繁忙与快感，又有古蜀古韵的宁静和安然……

我也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单单对成都情有独钟，我为什么单单对成都念念不忘，因为和成都一样，我们有着相同的性格和期冀。我不仰视，不俯视，不媚上，不欺下；我心胸坦荡，真诚善良，悲天悯人，脚踏实地……在我张驰有度、不疾不徐的呼吸中，在我从容平静、积极向上流淌的血液中，我一样充满着人间大爱天下大同的烟火气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林徽因有诗曰：人间最美四月天，不负春光和时行。白居易在《大林寺桃花》中曰：人间芳菲四月天，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这是一个湿润的四月，这是一个温暖的四月，这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四月，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四月。杜甫在成都草堂写道：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这次的四川之行，为我和成都架起了桥梁，也真正打开了我半开半掩的心门。

有人说，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我说，旅行，是为了找寻那个不知散落在世界哪个角落旮旯的真正的自己！而在成都，这个我才来了两次的可以说还很陌生的地方，我感觉我找到了寄托，找到了归宿……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活在这珍贵的烟火人间，轻松自然，从容恬淡，天高云淡，空气新鲜，阳光灿烂，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