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第八十三回,陈桥驿滴泪斩小卒
对,那个小卒。他已经龙套到了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的地步了,施耐庵对他只是用一句“那军校”来代替。
事情发生在梁山刚刚投降了朝廷之后,朝廷要派梁山好汉们去攻打大辽。朝廷为此还给了梁山好汉们每人一斤肉,一壶酒。但是却被一些官吏给贪污了许多,到手的物资就只剩下了半壶酒和十两肉(被克扣了六两,十六两是一斤),以梁山好汉是性格,这种事情是绝不带消停的,然而,闹事的不是李逵,不是鲁智深,不是武松,而是这个军校,他只是李衮手下的小卒而已。
小卒的出身就是这么卑微,就连他的顶头上司都在梁山排不上数,而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面对着不公平的待遇,他直接向上级做出反应,当然,言辞也很激烈。
“都是你等好利之徒,坏了朝廷的封赏!”
至少在这个时候,小卒还是和宋江一样,心里认可朝廷的。
皇帝赐俺一斤肉,一壶酒,你都要克减,不是我们争嘴,堪恨你这厮们无道理,佛面上刮金!
小卒说的有问题吗?没有,你们这些人贪污,如果换个角度去读这句话你会发现小卒是站在宋徽宗的角度去考虑的,“难道皇帝赐给我们的东西你也要克扣吗?”
小卒不是差这一口吃的喝的,在梁山上向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你这御酒值几斤几两呢?小卒是恨,恨这不公平的待遇!
梁山好汉们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杀人放火,有的还十分猥琐,但是梁山好歹是均等社会,一切在明面上,他们不会贪污受贿,否则这样的事在梁山就闹将起来了。
可是朝廷的军官有没有正面回答小卒的问题呢?没有,反而是一阵粗鄙之语:
你这大胆,杀不完剐不尽的贼,梁山泊反性尚不改!
你看看,就这副嘴脸,像不像今天某些不要个13脸的同岗位人士,要不说《水浒传》具有永恒价值呢?那个时代在某些岗位上不要脸的,放在我们今天依旧不要脸!整出一副我贪污我有理的样子,你敢有意见你就是贼人!并且是杀不完剐不尽的贼,贼性难改的贼!
气的小卒把酒肉“啪”的一下打在那军官的脸上,军官大怒,要拿下小卒,小卒一把抽出刀来!
你敢杀谁?!
可怜这个军官,欺负老百姓欺负惯了,对着梁山好汉满嘴喷粪却还尚不知死!小卒说道
俺在梁山泊时,强似你的好汉我也杀了万千!谅你这等贼官,直些甚鸟!
我强烈建议把“直些甚鸟”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文,这样读起来更带感!
你算个鸡巴!
此时军官还是嘴硬,被小卒乱刀砍死,众人想拦没拦住!
杀的好!杀的好!杀的好!
事情让李衮项充知道了,不敢隐瞒,报告给了宋江和吴用,二人统一了意见方针:小卒杀人,给人留下了把柄,容易耽误招安大计,只能杀了小卒,证明自己的忠心。
宋江亲自到陈桥驿,找到了小卒,小卒还没走,站在哪里等宋江。小卒不傻,他明白等宋江来的唯一结果就是偿命,等宋江就是等死,但是他不跑,宋江支开了众人,把小卒带到里屋,训斥一顿:
他是朝廷命官,我兀自怕他,你如何便把他杀了?!须要连累我等众兄弟。俺如今奉诏征讨大辽,未见尺寸之功,倒做了这番勾当,如之奈何?
宋江把一切罪责加在了小卒的头上,认为小卒一时冲动,坏了大事,临了还虚伪地说上一句“如之奈何”?可笑,你不是已经想好了让小卒自杀吗?小卒听完宋江的话以后,叩首请死。最后宋江让小卒痛饮一杯,然后自缢。
说实话,我佩服这样的人!他不像林冲,杨志,到死还在委曲求全。他是个小卒,到死都没名字,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谁规定小卒不能硬气一回?尤其是那句“俺在梁山泊时,强似你的我也杀了万千”,这就告诉了读者,梁山写的不光是108个人的故事,还有我这样的小卒。小卒不起眼,但是他比宋江看的透,我刚来你就不拿我当人,以后呢?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这一篇回目之中有好多隐喻,陈桥驿是赵匡胤兵变的地方,暗示着宋朝政府对梁山泊一直不放心,挥泪斩小卒隐喻着宋江的弃卒保车。但是宋江后来造反了吗?弃卒保车,车就真的保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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