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光谣
作者:紫竹英子
春天它花儿开
秋天它花儿落
时光就像魔法师
改变全世界
门前的小树苗
又长高一大截
过去的小娃娃
转眼成了老爷爷
一寸光荫一寸金
寸金却难买寸光荫
小朋友们莫贪玩
不要虚度了大好光荫
一寸光荫一寸金
寸金却难买寸光荫
小朋友们要努力
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如何看待3-13岁小朋友诗集精选《孩子们的诗》走红?
这些孩子的诗以前就在网络上零星看过,来自不同的营销号。这次结集出版,引起关注,和“新华社”这个微信公号的传播也有很大关系,我不由得对此保持怀疑主义的态度——公众的口味与新华社的口味如何趋同?趋同当中显示了这些诗歌的什么特质,这是我将要关注的。
但首先是这些诗,命名为“孩子们的诗”,然后在所有的宣传口径中强调他们的想像力、无邪或者顽皮天真,事实上呢?我们看见的还是成人所选择的、孩子们忖测成人会欣赏而写的“孩子们应该写的诗”。无疑,这个时代比几十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好的是,孩子们不必写配合政治宣传、歌功颂德的诗了,但拨乱未必反正,现在孩子写的是则是老师、诗歌教育者作为成人所期待的“孩子的诗”。
比如说那句“灯把黑夜/烫了一个洞”,是很可疑的,首先它的灵感可能来自老师教的顾城十二岁写的:
《星月的来由》
树枝想去撕裂天空
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它透出天外的亮光
人们把他们叫做月亮和星星
顾城的想像是自然又超现实的,因为树枝和星月都是他童年常见的事物,而超现实在于,成人的思维倾向把天空理解为“空”的、把星月理解为实体,顾城逆其道而思把天空理解为实体的布,星月反而是空的窟窿,这就是孩子想像力的可爱和惊人。
而“灯把黑夜/烫了一个洞”不如顾城的,除了没有在意象群组上进行完善,还有“灯”和“烫”之间的关系,只有古代的灯是能在东西上烫出洞来的,因为是明火,现在孩子的灯都是电灯,怎么会有烫出洞这一经验呢?可想而知这是孩子从成人处得到的二手经验。
又比方说铁头写的那首《原谅》,里面体现出的蛮横和非同理心,也并非解读者所强行说的什么“能够原谅自己的春天一定很美”,小诗人使用的“头破血流、直淌眼泪”等是残忍的,要求无条件的原谅也是毫无情理的,只能说这是一个娇惯的熊孩子。这让我想起多年前读过的一首儿童诗:
“我跳下泳池
咚的一声
这是水在喊痛的声音”
有同理心,也没有强行要水原谅自己,这才是质朴的童心。
至于那首《我有一个梦想》则表露了编选者的最差劲的缺乏对诗的认识和主题先行的动机。那首诗通篇押韵如顺口溜,但全部都是虚而又虚的陈套,像极了八十年代摇滚乐初期的那些泛泛的呻吟。这个小诗人,毫无自我感受,孩子的梦是有很多奇特的细节的,而不是什么“你可知是何方”这种矫揉造作。
这本诗集的走红,显示的是儿童诗市场的贫乏,和成人世界依然照自己的逻辑去想像孩子的想像力。不服我这个判断的,不妨去看看大量的外国绘本,里面的简单言语,才是真正的儿童诗,它们不强加理由和意志,只是呈现微小而确定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