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潭闪闪的绿色招引着我们;我们开始追捉她那离合的神光了。揪着草,攀着乱石,小心探身下去,又鞠躬过了一个石穹门,便到了汪汪一碧的潭边了。瀑布在襟袖之间;但我的心中已没有瀑布了。我的心随潭水的绿而摇荡。那醉人的绿呀,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我想张开两臂抱住她;但这是怎样一个妄想呀。--站在水边,望到那面,居然觉着有些远呢!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她松松的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 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她又不杂些儿法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却看不透她! 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指地的绿杨,脱不了鹅黄的底子,似乎太淡了。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重叠着无穷的碧草与绿叶的,那又似乎太浓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的又太暗了。可爱的,我将什么来比拟你呢?我怎么比拟得出呢?大约潭是很深的、故能蕴蓄着这样奇异的绿;仿佛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里面似的,这才这般的鲜润呀。--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着你,抚摩着你,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又掬你入口,便是吻着她了。我送你一个名字,我从此叫你“女儿绿”,好么?
绵长的雨把秋天推向了深处。 沉沉的夜,街灯如豆,在水洼里,映照深深浅浅的思念。梦起时,小雨还在耳畔轻声呢喃,梦醒时分,窗外依旧交织着一帘缠绵。无休无止地诉说秋日情话。 这样的雨季,心情是很容易受潮的。我用一管洞箫,打发这个寂寥的夜晚。夜雨被思念烘干,而我,却陷入了忧伤的绝境。 没有人陪我,把酒黄昏。隔着黄昏的细雨,独自将心事挽起,抿一口茶,淡淡的菊香在唇齿间弥漫成若有若无的回忆,直到那个背影在我眼角的余光里淡成一道远方的风景。 水泥路代替了小巷的青石板,在高楼林立的城市,我的双脚怎么也剪不开那个久远的故事。一些故事,注定没有结局。只剩孤寂的心,还在尘世里漂泊无依。 行走在黄昏的雨中,盈一袖飕飕的凉意,然后扯起丝巾,将衣领竖起。白色的油纸伞在雨中盛开,如一朵安静的白莲。这时,有人踏着单车,悠悠地穿过小巷。随身听里传出林俊杰的《江南》,洒落一地。蓝色的雨披,在这样的黄昏,有一种莫名的忧伤。眼前的世界忽然褪去颜色,只剩黑白,歌声中,有一枚金色的叶子悠然而下,带着诗人的落寞,和旅人的孤寂,有一种对家的依恋和低低的叹息。在这幽静的小巷,独自看秋雨把铅华洗净,绵绵的雨,游离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之外。 这样的雨夜,忽然怀念起家乡的小巷,小小的鹅卵石铺就的长长的弄堂,在黑瓦白墙之间,蜿蜒。那些记忆早已被我风干,夹进书页。只有梦还留在身边。 白天看到院子里的小白菊开了,叶尖上挂着晶莹的小水珠,朦胧如梦呓。寂寞穿透暗淡的围墙,白炽灯下惨白的面容适合回忆,是谁在枯蝶般摇落的梦里哭泣?这样的夜,我再也无法听到,你身后零落的叹息。 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有关爱情的章节已被岁月永久删除。午夜梦回,有一些幻想和思念在角落里沉淀,午夜,用潇潇秋雨,凭吊一段逝去的旧时光。烟水缥缈的江南,梦里伊人,是否还痴痴等候在盈盈秋水的另一边? 夜色下,那一抹淡淡的蓝,烟雨中蒙蒙的烟灰色,被我握在掌心。选一个晴朗的午后,打开来,慢慢回忆。 告诉你 我们有过那些远离朋友而独倚花季的日子,有过年轻的豪情在现实的喜壁上被撞得粉碎的失落,有过刻骨铭心的期待,甚至有过为一场难以意料的凄雨而黯然神伤的时刻。 有时候,面对许多默默的眼睛,面对许多没有预约的挫伤,我们以为自己无可救药,或者以为整个世界都变了。 或许仅仅因为我们没有走过年轻,或许我们生活的世界根本就没变,没有,变的只是我们自己和不再回首的时间。最要紧的是我们是否改变了自己的信念——我们最初的对生活的信念。 是的,不论我们中的多少人忘记了这一点,但信念却永远是冬末那催醒春日的嫩绿,只要有召唤的熏风,它会欣然覆盖我们的眼睛。 是的,各具忧伤的日子都曾经有过,但哪怕再不宁静,哪怕我们拥有的再简洁,哪怕再何其重复,只要你留心,只要你不割舍那份当初对生命的誓言,对生活的渴念,那每一个细微的日子里,便有它所能给我们的无限爱意,有我所告诉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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