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泡一杯清茶,打开尘封已久的相册,回忆一下童年的点点滴滴,拿起纸和笔,尝试为自己的父亲写一篇文章吧,那才是真正的经典。
写父亲的两篇散文?
我读懂了无言的爱
每个家庭一般都有这么一些成员:一个慈母,一个严父,在一个或乖或皮的孩子。我便拥有着这么一个家。在母亲眼中,我是聪明的,可爱的,因为我总会从她口中获得赞赏;而在父亲眼中我又是个怎样的人呢?是乖巧的掌上明珠还是愚钝的笨小子?我不得而知,因为父亲那张又宽又大的嘴里吐出来的总是严厉的训斥,这样的委屈我已受过多次了。
那是秋天的一个早晨。街道上落叶多了,而天气似乎并没有转凉。我吃罢早饭边飞奔学校,离开家门的那一刹那,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似乎还夹杂着些什么,因为时间不留人,我便也顾不得驻足回头“观望”了。到了学校之后,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原来已是秋末了,而我只穿着一件短衫!我边搓着手边感叹“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的内涵,因为刚才飞奔着的我却大汗淋漓!这时,我的眼睛突然定格在窗外——那儿站着我的父亲!我顾不上喜悦和担忧,忙跑过去。父亲看见我了,于是立刻板着一个脸,不分场合地训斥道:“也不是小孩子了,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还像个六年级的学生吗?都说……”“不用你管,你快回去吧!”我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同学,几乎是哭着喊道。我以为父亲会“怒发冲冠”,可是他没有,他愣了,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他吃了一惊!我捂着脸跑回教室,抛开了面前的那座雕塑。此时我多么希望时间停下来,永远不要放学。但事情的发展总不如人愿,可恶的钟声还是讥讽似地响了。我无奈地背着书包回到那个可能是硝烟弥漫着的家。
出乎我的意料,父亲竟然不在!我庆幸之余还不忘老天治世的公平。吃罢了午饭,母亲突然拿出一本破旧的本子,让我辨认一下是什么东西。母亲不识字,所以类似的向我请教的事是很普遍的,我也不太在意。但当我翻开本子的时候,却被那熟悉的字体震惊了,因为我的严父是从来不写日记的,而这破旧的本子就是一本日记本!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把它看下去了:
“91年9月18日,今天我的女儿出世了,个子小巧小巧的,但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96年**月**日今天我又批评女儿了,其实我于心不忍,但批评无疑是最好的教育方式,呵呵。”
……
“03年**年**日,今天我当众批评女儿,女儿反驳了,我发觉她长高了许多,我应该要高兴!”
……
我几乎是流着泪把它看完,随着那虽不好看却工整的笔迹联想着每一刻的我和父亲。十三年里,父亲从没对我说过一句赞赏的话,“严厉”“粗暴”“不近人情”,这些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父亲的代名词,于是,我总是以冷漠来回应父亲的训斥,在我们父女之间,有一道流淌了十二年的大河。然而今天,这本破旧而美丽的日记本却在河的两边架起一座大桥,一座永不被摧毁的大桥!
爱,可以是无言的。需要用心去领会,用心去感受。
那天,在悠悠落叶,瑟瑟秋风中,我读懂了那本日记,也读懂了那无言的爱……
半截钱里的父爱
大学学费每年要6000元。
“我连假钱都没有一张。”爹说。吃饭时,爹不是忘了扒饭,就是忘了咽饭,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仿佛老僧入定,傻愣愣地坐着。
“魂掉了。”娘伤心地说。
“在这边住茅草屋,去那边也住茅草屋算了!”突然,爹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娘商量,但那语气不像是在和谁商量。说完,扔下筷子,放下碗,径直出去。
我知道,爹准备买掉为自己精心打造多年的寿方。在我们土家族聚居的大深山里,做寿方是和婚嫁一样重要的事情,老人们常满脸严肃地对后生小子们叮嘱:“宁可生时无房,不可死时无方(棺材)。”山寨人一生最大也是最后的希望,便是有一副好寿方。
爹的寿方因为木料好、做工好、油漆好,在方圆几十里数第一。听说爹要卖,穷的富的都争着要买。
当天下午,一位本房叔父以2500元的高价买走了爹的寿方——爹最后的归宿。
“不反悔!叔父又一次喜滋滋地问。
“不反悔!”爹咬着牙说。
当我离家上学时,加上叮当作响的十来个硬币和写给别人的两三条欠条,竟有“巨款”5500元!另外,五亲六戚这个10元,那个20元,学费总算勉强凑齐了。
爹送我,一瘸一拐的——在悬崖烧炭烧的。
四天以后,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报了到。于是,爹厚厚的“鞋垫”变薄了。他脱下鞋子,摸出剩钱,拣没人的地方数了三遍,四百一十七元五角六分,他全给了我。我蜷在床上,像只冬眠的动物。生活费还差一大截儿,大学还有四年,我没心思闲逛。
八月的北京,三十多度,很“暖和”。爹和我挤在窄窄的单人床上,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又好像一整夜都没睡着。当我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爹早已出去了。
中午爹才回来。尽管满头大汗,脸上却没有一点血色。
“给,生活费。”推推躺在床上的我,爹递给我一沓百元钱币。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今早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打工的老乡,向他借的。”爹解释。“给你600,我留了200块路费。我现在去买车票,下午回去。”说完,又一瘸一拐地、笨拙地出去了。
下午,我默默地跟在爹的后面,送他上车。
列车缓缓启动了。这时,爹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站在窗边的我。
我不接。爹将眼一瞪:“拿着!”
我慌忙伸手出拿。就在我刚捏住钱的瞬间,列车长吼一声,向前驶去。我只感到手头一松,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我手中,另一半随父亲渐渐远去。望着手中污渍斑斑的半截钱,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仅过了半个月,我便收到爹的来信,信中精心包着那张半截钱,只一句话:“粘后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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