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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新《转变》赏析?

2023-01-04 12:04:30 暂无评论 298 经典美文 王家新   守望   点评   王家新诗歌

王家新题为《转变》的诗集中体现了他对于朝诗人转过身去的现实的认识和感受。诗人所遭遇的漠视与迷茫,不仅仅纯粹是诗歌在现实的失落,而且是整个时代,整个社会巨变中物欲的狂涌对精神的淹没和抹杀。但最具代表性、最深刻地书写了时代的精神苦痛的。

王家新 《守望》 点评

在新时期以来有影响的诗人中,王家新是不易被忽略的一个。不管是他的“知识分子写作”同道,还是对他怀有成见的某些“民间”人士,都会将他当作一个标本,或极尽褒扬,或讽刺挖苦。一言以蔽之,王家新是一个话题。
王家新诗歌中的沉痛和抑郁在当代中国极为少见,诗歌中的“我”总给人一种流亡者的印象,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有人指责王家新“公然撒谎”,因为他的生活比他用以自譬的帕斯捷尔纳克好得多。他们说没有经过真正的流亡怎么能写“流亡诗”呢?这样的论调荒堂透顶。诗歌不是记录片,不是焦点访谈,它只需讲求艺术的真实。衡量一件艺术品是否高明,应从艺术本身去分析,浓墨重彩于“票房”的多少、“作者身分”的高低,无异于舍本逐末。
我一向对关于诗歌正在衰落的论调持怀疑态度。只习惯了表面热闹的公众并不知道,诗歌不再引人注目,更多地是由于它消散了先前的表演性,事实上90年代以来的诗歌正在经历一种阵痛,一种调整和蓄积。它的实际情形是:一面是那些高声兜售连篇累牍文字垃圾的诗歌贩子和泼皮,一面是以巨大韧性与坚实成绩促动新诗诗艺全面进展的探索者。这里,我想特别指出王家新,他迄今为止的全部写作恰切地体现了这一历史变动时期新诗的真实景况。

的确,作为一位穿越了80年代和90年代的诗人,王家新一直是这个时代的诗的守望者。他的音色带有时代变迁造成的深刻的精神震荡。在他的诗中,一直隐现着一个沉默、坚毅的跋涉者的身影,那是诗人的另一个自我--他在生与死的风景中旅行,穿过风霜雨雪和时代的风云变幻,为诗人的写作提供了有力的依据或理由。这些穿过精神炼狱的诗句必然是痛苦的,诗人却由此获得了决断的勇气:把自己稳住,是到了在风中坚持/或彻底放弃的时候了(《转变》)。

但最具代表性、最深刻地书写了时代的精神苦痛的,还是与《转变》同一时期的《瓦雷金诺叙事曲》、《帕斯捷尔纳克》这两首姊妹篇。前一首里的蜡烛在燃烧/我们怎能写作?/当语言无法分担事物的沉重,/当我们永远也说不清……和后一首里的这就是你,从一次次劫难里你找到我/检验我,使我的生命骤然疼痛,都极为真切地表述了变换时代的诗人与时代境遇的关系,具有某种震动人心的精神的深度和强度。而你的嘴角更加缄默,则加强了《练习曲》以来的那种命运的厚重感。与其说这是向大师致敬的诗,不如说诗人从他所对话的对象身上找到了某种契机,在其间他得以就重压下的诗歌使命和时代的精神境况作出更为本质的思考。可以看到,从写作《守望》、《帕斯捷尔纳克》等诗开始,甚至更早,诗人自觉地把历史、时代、文明纳入了他的思考和透视范围,并在这一更为广阔的背景下来把握他的诗歌写作的可能性。这种坚执不懈的努力,在他晚近的长诗《回答》(1998)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很显然,王家新对于时代的忠实并非是在过去的那种意义上可以理解的。他使用的仍是同一个词时代,但从中打开的却是一个不同质的精神和艺术的空间。他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一方面关注着时代,一方面他又摈弃了那种在早期朦胧诗中常见的代言人冲动,而代之以对个人的内心声音的挖掘。这种充满了个人内省性质的写作,是面向具体的时代生活的发言,而不是代言,毫无疑问它既介入了对时代的追问,又保持了一种独立的个人的立场和角度。因此,当时代把诗歌逼向了一种个人化写作时,王家新的诗却愈来愈开阔(比如他新近的《变暗的镜子》、《带着儿子来到大洋边上》等作品),他为这种个人化写作注入了一种独特的时代意识,并在这两者之间重建了一种难得的张力关系。在这一点上,他与他所景仰的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具有相对称的地位。

也可以说,王家新通过自身的写作,向处于转型期的中国诗歌重新提出了贫乏的时代诗人何为这一久远而又迫近的问题。他极力主张把写作从一个'纯诗的闺房'中引出,使之成为一种与时代的要求相称的艺术承担。我不知这一诗学努力对一度显得过于轻巧的当代诗歌是否有切中时弊之力,至少,王家新本人的诗歌,是相当集中地回应了这一命题的。

需要指出的是,这一切并非意味着对诗歌技艺的忽略。正如承担本身即是自由,王家新在对时代的关注中恰恰倡导一种慢的写作,并由此发展了一种独特的诗艺。这种慢的诗学,显然有意识地抵制了那种即兴涂抹式的写作,而把诗歌写作深化为一种冷峻克制的、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为,在所谓后现代的众声喧哗里无疑具有它的诗学意义:首先,写作中的慢显示了一种对于语词的专注态度,这当然不是指一般意义上对字句的推敲,而是指某种对语言本身的体察、倾听和追问;其次,从写作技艺上说,慢体现了一种难度的设置,用王家新本人的表述就是,(写作)只有从对'阻力'的发现才真正开始,这种对阻力的发现和难度的设置使诗歌从简单走向复杂、从单一性进入内在的张力和包容性,从而有可能如叶芝所说把情感和心智锤炼为一个整体;再次,慢的意识是一种限度意识,也是对自身诗歌写作的局限及可能性的清醒觉识,正是它在促成着并制约着王家新的诗学向度及文体风格。

这种慢的诗学,为王家新《反向》、《另一种风景》、《冬天的诗》等诗片断的大量出现,提供了某种解释。当诗人不再急切于某种外在的表达,开始耐心地寻求诗歌语言与现实的更为坚实的切入点时,他不仅渐渐打开了一个新的精神空间,也获得了相应的艺术形式。这种努力的结果,即是使诗歌的语言形式从一种过紧的束缚中松开而延伸到日常话语中,但又保持着诗本身的意味和光辉,这样就形成了诗片断的独特样式。在其间,诗意随语词的延展而自由流动:在北方,冬日比夏季还要明亮;而在它最明亮、高远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种歌声……(《反向》)同时,这种样式让诗歌具有了更大的包容性和开放性,纳入更多的甚至是非诗的东西,以造就一种不是诗的诗。这种包容的气度不仅加强了诗歌本身的转化力,也把诗歌导向一种与更开阔的社会、文化语境的关联。我认为,正是在这两者之间,隐隐标识了一个当代诗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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