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4篇名家散文:
背篓里的秋天
秋天对我来说,是美丽而迷惑的。树上的叶子黄了,黄中有一点红。尽管是一点点红,它还是那么扎眼。我坐在家的门口,看着那些叶子在风中摇曳,心中有几分感动,或许是酸楚。很细微的阳光在叶子上反射到我的眼睛里,又是温暖的。
不远处几个小孩玩耍得很起劲儿。我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游戏,他们的嬉闹充满了天真。没多一会儿,有个小孩哭起来了。我赶紧过去问,他们又一阵笑起来。弄得我一头很是不知所措。但他们的笑又是那么的无邪,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的童年就没他们那样开心。整天背着一个背篓,打猪草是我除了读书以外最最重要的工作。我之所以说是工作,每天都要去完成。记得有次,在打猪草时不小心把手给割伤。回家还不敢说。姐姐在屋后看见了我。问我为什么不进屋?我就一个劲儿的哭。手始终背在背后,不给姐姐看。那一滴泪啊,我从此知道了它的味道。我不说,大家也会知道的。
说实在的,那次割了手,不怪别的。只怪我自己贪玩。
那片秋的色彩啊,多么迷人的,在原野点缀着我的乡村生活。一片片火红的枫叶,燃烧着晚霞。还有黄沉沉的叶子,打扮着秋天的烂漫。我在山野里疯狂的跑,追逐微笑的鸟。和风一起嬉闹,和阳光一起玩耍,和鸟一起歌唱。转眼到了,炊烟四起的时候,我才想起,猪草。猪草还没打。这可怎么得了。回家要挨父母的骂的。我顾不了那么多,风风火火的,就把手给割了。那血一滴,一滴。滴得我的心好痛。我知道父母见到了也会心痛的。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了。
姐姐说,不让父母知道是不可能的。走,快进屋。
进到屋里,我躲在姐姐的背后,不敢出来,也不敢看父母。父母在忙,还真没发现我的异常。这个时候,姐姐说话了。她说,弟把手割了。
父母的表情很平静。说,上点药。
后来,我从姐姐那里知道。夜里,父亲把我背到离家50多里的镇上上的药。那一段坎坷的路是怎样走过来的,我当时是不知道的。
那年的冬天,我家的猪儿长得肥肥的。宰杀年猪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喜笑颜开。父亲说,这年猪是我从秋天背回来的。
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家境好起来了。
从此,我知道了父母的辛苦,是我们的幸福分不开的。
从此,我知道了我的背篓里背着的是一个个秋意浓浓的日子,那是收获的日子。
2004.10.22
□ 想起秋天
我想起的这个秋天离现在已有一些日子了。
那个秋天的短暂,注定了它的伤感。赶往回家的路永远是那么遥远。铺满黄叶的路走着一个人,那是我的亲人。在抵达秋天的时候,不知在那条路上走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有一点点的忧郁。我想着这样的秋天,为什么在我的生命里沉入一种感动。不,也许是一种困惑。我默默的站在秋的色彩里,为自己的人生而慢舞。远方,是我的故乡。铺在记忆的叶子,落在我的诗篇里,是一句句无比优美的诗,分行排列着我的人生意义。
走在原野,鸟在我的头顶上歌唱。无比空旷的原野,有一些沧桑。飞翔是一个人向往。我想飞,在秋的枝头,伫望我的来路。
一夜之后,在一个不经意的早晨,我打开窗。那棵树,真的就没了叶。扎曲的枝条,在讲述人生的意义。我久久的注视着,升高的太阳,拨开云,我看到一颗露珠,在跳跃,在闪烁。
这样的早晨,我一下子发现自己老了。我 不用镜子就会知道,老了。我的这种意识有些可怕。30多一点就一个老字在意识里,是多么危险的呀。
有一股风吹来,把我的头发吹乱。我的思绪也跟着乱了。大概是早上的七八点钟吧,我走出了房间。外面的空气是清新而自然的,是灵动而鲜亮的。我对着一棵树保持着沉默,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我不知道它的绿意是不是深入到了我的生命中了。我问自己。
那个坐在树下的人,很是恬淡。我问他,他说是在享受生活。这种生活没有干出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有它的闲适,与世无争的坦然。
事实上,这样的生活是空洞的。不相信,看看那人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的眼是没有神韵的,目光是没有光泽的。他的衣裳就告诉了我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幸福的生活。我问他,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跟我说话。夜有点深了,我看到窗外的树下,有一丝火星。它的闪烁是暗淡的。秋天并不冷的天气,第二天我打开窗子,却没看到那个人。
母亲说,那人昨夜死了。
一个生命在一夜之间就那么的猝不及防吗?
这个早晨太阳还在,我感觉到了冷。秋天,有一点寒意的风,在吹。山野的人,没有颜笑的躬耕自己的生活。
这个秋天,我长大的。在我读中学后回家的这一天,我长大了。
院子里那几枝菊花,开得异常的生机勃勃。我像注视那棵树一样注视着它。它美丽,它耐寒。每一瓣花的芬芳,都是那么的浸透心扉。
在乡村,我住上多少天,我离开那天,阳光很好。山野的空空寂是我无法想象的。那个早上,我想起个大早。但母亲还是比我早。她在为我准备着出行的东西。在油灯下,母亲的身影是清瘦的。它的晃动,让我的心在颤抖。我默默地看着母亲为我忙这忙那,没有言语的,无声无息的。
这个时候,一只鸟落在了窗台。母亲看了它一眼。我没有觉察到母亲那一眼,是意味深长的。我是那只鸟吗?在窗上停留了几秒钟,飞走是注定的。
这个秋天,我走了。没想到的是,这一走,竟成了我和母亲的永别。
□ 废墟上的秋天
苍茫的山野,爬上月光的秋天,我在奔跑。我对着旷野呼喊,沉默的大地颤栗。
下午到达的乡村,异常的清新和明快。我在一杯水里,看见我的祖先遗留温暖。纯朴的问候,在我到来之前就盛在了我们的日子里。
残存在记忆里的那片叶子,极目远眺。山寨,我无法蹬上去的,是记忆的那双脚。我不想踏上去,一旦踏上去,破灭的不是希望,而是一个秋天深远的意象。
天上之墟,坐在秋天的卡夫卡。有一种火焰在燃烧,远古的秋天,比起他思想里的秋天更灿烂。
我画画的朋友走了,就是在这个秋天不知了去向。在他的画里我找到废墟上的秋天是激情澎拜的。他的屋子里,是画,色彩无比的单一,深色。冷色。构思是孤独的。物象却是燃烧的。握着手,问一声好。泡在雨水的日子,是一支笔,画出的生活,就会有色彩。
我不知道卡夫卡是不是也很喜欢秋天。我是出生在秋天的。那一年的秋天是什么颜色的,母亲没有说过。我想在这个秋天对那个秋天进行一些想象。辽阔的秋天,我是一片叶子。在风里的日子,我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举高。就像火焰一样,碰到卡夫卡的思想。
大鸟之上的秋天,惊现时间之墟。一段历史在午夜抵达我的灵魂。向远些,我的泪水在漫过来。我做梦的这个午夜。我祖先化作了一只鸟,在我的广袤的天堂飞翔。坍塌的秋天,我的祖先,和我一起回忆往事。
草原在我的秋天里是遥远的。
在鹰之上,飞。
一片抵达之际,我还在歌唱。牛羊在奔跑,我在梦里飞。
废墟上落了一只鸟。在靠近秋天的早晨,我突然的出现,惊出鸟一身冷汗。
远方很远吗?朋友问我。我说,比秋天远。他说,秋天并不远呀。再过些日子就是秋天了。一片叶子的讲述是清新的,也是冷静的。我对叶子的爱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我想飞翔,时间之上。
我想飞,废墟上的秋天,鸟语声声。
苍茫之上的秋天,我在飞。
远古,废墟上的秋天,开始为我的燃烧而哭泣。母亲,无法读到我对秋天的描述。坐在卡夫卡的深情里,一棵树为我的到来而落泪。鸟儿呀,飞翔是最终的注定。
前些天,也许是个没有特殊意义的秋天,女儿的实习老师走了,她回来给我说起的新心情是复杂的。我看到女儿的这个秋天是富有色彩的。她还小,却看到了秋天的绚丽。
□ 开往秋天的列车
坐在秋天的丰收里,出火车站时,我总忘不了自己出发时的悲壮和那么的决绝。是的,开往秋天的列车是去收获希望的,也是去播种希望的。
时间之外的出发与我想象是一致的。秋阳下的山村,在一个劲儿的往后,再往后。沉寂在梦里的那一点亮色,在我的思想里渐渐穿过岁月。
轻羽如鸿,我在子夜坐于茶几旁,一盏灯很虔诚的听我的诉说。我到了哪儿?我读一个叫马可波罗的《看不见的城市》。我想这个秋天也许是看不见的秋天。散文化的生活,有诗歌一样的韵味,小说的灵动。我依窗而梦。李白的长安,杜甫的草堂。还有貂婵和关羽。半梦半醒的列车,在一片火烧云处,我蓦然发现自己是秋天的一只鸟。喜欢飞翔。
小雨后的长安,我和李白在一首诗里相遇。他说,他没坐过火车。我说,这火车是从他的思想里开来的。他很惊奇,说,是吗?
我说,过白帝城时,就想起了火车。
李白笑笑没言语。
长安的秋天是杨贵妃的,一列停在华清池的火车,满载着笑声而去。去哪里,我没问。
这个秋天我回到了成都,在草堂,和老杜喝点小酒。遗憾的是老杜不喜欢打小麻将。他说他讨厌打麻将。下午一个电视导演来和他谈。说要老杜出演一个角色。我坐在老杜对面一言不发。我知道那个导演是个什么东西。他看了看我,也许是心里有点虚,最终没谈成。
老杜突然大笑起来。摇着一把扇儿,晃着脑往外走。
出门来,我和老杜一同发现门口的树在落叶。千古名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此而吹来。
几千年后,我在秋天,坐上列车,去到一首诗里,感受大漠的落日,和孤烟一起回忆。人生几何,我曾为谁而落过泪。
雨点之外,我来了。秋天啊,飞扬的想象,翅膀上的秋天。马致远的瘦马,我骑着与火车赛跑。火车抵达了秋天,我想睡个好觉。火车是我生活的一种图腾,犹如千万将士的尖叫,向前,向前。
这个秋天,我坐的列车贯穿了城市和乡村。奔跑的列车带着我的梦想,在原野,在时间之外,穿过一座座钢筋铁骨。我一直期待的和李白同写一首诗,和杜佬一起歌唱。
有火车的日子,我对秋天有了一种更深的理解。倘如我会和大师生活在一起,我还是我吗?列车在穿过岁月,我坐在列车里。心随火车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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