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是福 前几天,在农村父母家过寒假的女儿病了,妻子和我虽说心里十分惦念,但由于工作很忙一时无暇去照顾,且孩子又在爷爷奶奶跟前,觉得放心,也就没有去看望。于是,父亲每天都要给我们打电话,告诉我们女儿的病情。每次都要从女儿一天的吃睡喜怒讲起,唠唠叨叨讲个没完,每一个细节都给我们讲得清清楚楚。大夫给开了什么药,连药的名称、主治什么病、用药量以至于药的颜色、药片大小都要说上一遍。后来我们把女儿接回来,但父亲仍然不耐其烦地每天都要打上一两个电话,家里找不到我,就直接打到手机上,也不管我正在忙什么,每次都要从女儿病情是否好转、医生怎么说、吃什么药、吃睡是否香甜问起,叮嘱我别光顾了忙工作,一定要先给孩子看病,最后用“什么都不重要,平安是福”收尾。妻子是个火爆脾气,有时听到一半就不耐烦,把电话甩给我。有时我也很不耐烦,但我从不打断父亲的话,总是连声答应着。因为,我理解父亲,深深地知道父亲的心几十年来一直留在子女身上,也只有我才深切体会到那句“平安是福”蕴含着父亲对子女的多少惦念!
父亲是个标准的农民,每天起早贪黑辛勤劳作,对子女完全具备中国“膝下教子、膝上弄孙”的传统。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并未表现出对我的多少喜爱,也从来没有哄我、逗过我玩。相反,每当我犯了错误,都会招来几句传统的骂声,甚至挨上几脚。打得最疼的一次是我刚上了几天小学就再不想上了,谁哄谁劝也不听,父亲把我提到院里,用笤帚疙瘩狠狠打了我一顿,但生性倔强的我没有屈服,一声不响地赖在家里。后来,我听见父亲的一声长叹,看见父亲对我一闪而过的眼神,就转身下地干活去了。直到现在,我仍清清楚楚记得父亲的眼神,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忘记当时父亲的眼神。那天下午,我自个儿背上书包去上学了。13岁那年,我独自一人来到县城上初中,离家四十多里,当时没有公共汽车,就靠骑自行车往返。父亲每周六都要到学校接我,周日再把我送回去。后来我说,爸别总接我送我了,就四十几里路,我自己能行。父亲只一笑说,没关系,看到你进了学校,我心里踏实,平安才是福呵!于是,每到周六周日,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大雪漫天,总能看到父亲瘦小的身影,骑着一辆28自行车往返在通往县城的坑坑洼洼的路上。后来到外地上学,已经是十七、八岁的我往返回家,父亲仍是接送我到20里外的车站,每次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常挂在嘴边的还是那句平安是福!一次,我周六回家,由于没事先告诉家里,下车后自己从已经工作的师姐处借了辆自行车,半夜才回到家,父亲狠狠地数落我一顿。周日忽然下起大雪,我和父亲耍起了性子,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让他顶着大雪送我。直到我急哭了,父亲才让了步。那天我在雪中跋涉了两个小时,当我在师姐的住处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烤红薯一边等车的时候,父亲瘦小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眼前。他浑身是雪,头发上、胡子上沾满了冰碴,黑红的脸冻得成了青紫色。直到现在,我仍无法忘记那天父亲的样子,无法忘记父亲那句重复了很久地话:“看到你上了车我心里才踏实,想着到学校就来信,你妈和我才放心,记着平安就是福!”那天,一个十八岁的男子汉在火车上整整哭了两个小时。
再后来,上班了,成家了,和妻子女儿一道过上了其乐融融的生活。不经意间,母亲的头发已经花白,父亲瘦小的身躯变得佝偻,原来说话爽快简捷地他变得唠唠叨叨。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总是问了大人问孩子,问了工作问生活,叮嘱我们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工作要认真,出门要小心,最后加上一句:平安才是福!有时和他们商量,把他们接到身边来住,父亲总是说:只要我们能动,就不给你们添麻烦!只要你们在外面平平安安,就是我们的福气!
每次听到《常回家看看》这首歌,我总会潸然泪下。老人盼儿女平安,儿女更盼父母平安。其实,只要父母平平安安,那才是做儿女的最大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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