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荼蘼
年代:【宋】 作者:【陈普】
缘霜和雪揉为裁,消得玻瓈紫玉杯。
扰扰开时违赏玩,匆匆落去谩迟回。
颠迷蝶梦留蜗国,荏苒龙珠入蚌胎。
急作招魂倾桂酒,尚余半面在苍苔。
贾府的凤凰过生日,正值王夫人不在(前回书言:宫中老太妃已薨,必诰命等皆入朝)。这下子可反了!我这人喜欢酒,恨不得自己也扎翅子飞进大观园。先是湘云划拳不济醉了,枕着用鲛帕包芍药花瓣香梦沉酣,又是呆香菱斗草打闹而湿了裙子。众人还觉不过瘾。于是以袭人组织,在怡红院大开夜宴。这会子,“开到荼蘼花事了”现身了。“……这上面是一枝荼蘼花,题着‘韶华胜极’四字,……旧诗‘开到荼蘼花事了’”。?麝月是不解这句旧诗的意思,偏偏借她的手来抽签。还吓得宝玉赶紧“愁眉藏了”。接着接着,更重要的话在这儿呢:“在席各饮三杯送春”。哈,“送春”分明是“花事了”,那自然得“饯花”了,“了”是终结之意。这分明就是一场没有点名的“饯花会”。只是正巧,这个时日恰恰是宝玉的生日,同辰者另有宝琴、平儿、岫烟。
早些时候,还有一次“饯花会”。那天是几月几日来着?且看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的开头----“至次日乃四月二十六日……凡交芒种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可能生于农村的人对农历的二十四节气更加敏感熟悉,所以也就特别的清晰。加上自己的生日几乎在芒种的前后左右,不免得就更加留意了。俗语说:芒种三日见麦茬,春天就要结束了。
言归正传。老曹用笔挺阴的。题目是宝黛的个人秀,而事实却暗暗点出她俩共同的小爱人宝玉的生日。还假装叨唠着说,探春给宝玉做的无比精巧的鞋子让糊涂虫贾政责斥一番,只得说是舅舅家给的。你看你看,又是饯花,又是送鞋的,似是无意,实则暗箭难防,穿云破雾,在第六十二、三回中才半遮半掩地道明。前言已述,一是“送春”,二是王子腾送来鞋袜等……眶天过海地从第二十七回到六十二回,真阴!
此时,豁然开朗了吧。宝玉的生日是何月何日?
四月二十六,正是去年今日。
另有人说,“开到荼蘼花事了”因麝月抽到,却也射到另一个与之相邻的人----袭人。“花事”自然是与“花气袭人知昼暖”紧紧相连着,后有袭人说好歹要留着麝月如何如何的。嗟乎,宝袭也好,晴麝也罢,终是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岂不知,庄子早说: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花事即人事。
附:
一, 旧诗出处:
宋·王淇《春暮游小园》
一从梅粉褪残妆, 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蘼花事了, 丝丝夭棘出莓墙。
二, 词意小释:
荼蘼:①蘼芜,是一种香草;②蔷薇科,落叶小灌木,攀缘茎,茎上有钩状刺,羽状复叶,小叶椭圆形,花白色,有香气,夏季盛放,荼蘼过后,无花开放,因此人们常常认为荼蘼花开是一年花季的终结;③一说有禅意,即终极。
三, 相关诗词:
苏轼《荼蘼花菩萨泉》:“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苏轼《和文与可洋川园池三十首荼蘼洞》:“长忆故山寒食夜,野荼蘼发暗香来。分无素手簪罗髻,且折霜蕤浸玉醅。”
元人华幼武《荼蘼歌》 “荼蘼饱浥春雨膏,玲珑羽刻英琼瑶。”
宋人王十朋《点绛唇。韵香荼蘼》“羽盖垂垂,玉英乱簇春光满。”
苏轼《杜沂游武昌以荼蘼花见饷》“青蛟走玉骨,羽盖蒙珠幰。”
放翁《东阳观荼蘼》“福州正月把离杯,已见荼蘼压架开。吴地春寒花见晚,北归一路摘香来。”
苏辙《次韵咏荼蘼》里“蜀中荼蘼生如积,开落春风山寂寂”,“百花已过春欲暮,燕坐绳床空叹息”
朱淑真“花神未许春归去,故谴仙姿殿众芳。”(《咏荼蘼》)。